魏颉听得连连点头,将嘴巴里嚼了许久的一大块腊羊肉咽入了肚中,接着竖起一个高高的大拇指,发自肺腑的衷心赞叹道:“玉龙关一破,凉州大地不复完整,到时候中原也必然会受到战乱的波及,凌兄肯为中原百姓出头,仗义率众出战,实是条响当当的英雄好汉、豪侠壮士!小弟实在佩服得紧呐!”
“小兄弟啊,不瞒你说,我凌轹此番之所以会倾尽整个肝胆盟成员之力动身赴西,那是因为我义父曾与凉王马朗有过一个盟约。”峨眉山之上三千多名义士最高统领的凌轹凌盟主娓娓道来,“我亲爹是西域胡人,早年间便抛妻弃子彻底没了消息,那年我十五岁,我娘染了风寒不幸病逝后,我自愿参加了凉州军队抗击西域贼人的‘割头少年队’,十六岁加入了盟主严羌统领的侠义道肝胆盟,二十岁时我成为了肝胆盟冲冠队副队长,二十二岁便晋升为正队长。每有大战,我必身先士卒,冲在队伍的最前头,披最重的甲,杀最多的敌人,捞最大的军功。又过了三年刀口添血的日子,二十五岁那年,我被严盟主收作了义子,武将职位也攀升至凉州军队的骑兵头目之一,这辈子第一次亲眼见到那位凉王马朗,啧啧,该说不愧是西北头号异姓藩王,其风姿气度实是我生平罕见!恍惚间又是一十三年,两年前严盟主战死于玉龙关外,我奉其遗命,辞掉了在凉州军中的各类军务,正式成为肝胆盟的新一任盟主。我们肝胆盟的口号宗旨是——‘肝胆盟,骨气雄,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我义父他老人家与凉王马朗交情甚佳,曾约好过一个盟誓,逢战必危,与凉州大地同甘苦共患难。一诺可值千金,既然是许定好的盟约就一定要完成,死生大同,存亡无悔,而今西疆玉龙关有浩劫将至,我辈肝胆盟义士自然有这份责任赶赴凉州要冲支援边疆,为守护中原百姓出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
“原来如此,想
不到凌兄的肝胆盟与凉军竟还有此般深厚的故旧交情。”魏颉心生万千感慨,忍不住摘去了浓密的金色假须假眉以及头顶的熊皮毡帽,将自己的名姓字讳与真实身世如实交代道:“不满凌兄,‘魏大胆’这三个字其实是小弟的化名,小弟真实姓魏名颉字正气,因犯下数条死罪而遭到朝廷悬赏通缉,为了躲避官府士兵追杀,这才以西域人的外貌与魏大胆之假名行走江湖的,家父正是这黄龙酒的首创研发者,号称狼煞的魏魁魏将军。”
生就黄金瞳的肝胆盟盟主凌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金灿灿的双眼,旋即“噌”的一下从地上快速站了起来,震声对周围几个大圈子围着喝酒吃肉的好兄弟们大喊道:“各位,这小兄弟原来并非那西域人氏,竟是那位击败了天烛国南院大王耶律镇江,令无数狼蛮族人望风北逃,死守少咸山碎肉城的大英雄魏魁的儿子魏颉啊!”
四面八方三百多名头上系着红绸带的肝胆盟“死士”得知此人乃是那狼煞大将军魏魁魏巨侠的独子,尽皆哗然,先前那几个因误以为魏颉是西域人而出言不逊的义士无不纷纷走上前来主动敬酒,望其能够不计前嫌,魏颉自然也从地面上站立起身,恭恭敬敬地端酒回敬,以示无碍。
“我凌轹今年四十不惑,自加入凉州割头队的第一天算起,至今已经过了整整二十四年光阴的戎马生涯。这辈子别的什么事情都没干,就忙着在练武打仗了,也算是见过了数不胜数的江湖武人和军旅勇士,但要我说此生最敬佩崇拜的,那就只有魏魁魏大将军了。”肝胆盟凌轹凌盟主高声说道,“琅琊王部下虎威韩骧韩将军谋略与勇力均是平平,并无尤为出彩之处;金梁王麾下东方梧桐一代儒将,少了些舍生忘死的威猛魄力;凉王马朗之子马茂陵年纪轻轻便有万夫不当之勇,若能再好好磨砺几年,保不齐会有质的飞跃;中央朝廷头号武夫王迎鹏勇盖三军,可惜其人智慧欠缺,属于典型的有勇无谋……依我看,这中原大地上真正能当得起‘有勇有谋,千古第一’这八字赞誉的武将,除了那位绿袍战神卫京之外,就唯有魏魁魏大将军一人了!”
魏颉听得此人如此盛赞宣扬自己的亲生父亲,心中无疑是狂喜非常,端起酒坛就上去敬酒,“凌兄,无需多言,都在酒里面了。”
身穿雪白羊皮袍子的凌轹亦双手捧着那个装有“直捣黄龙”酒的大坛子,朗声回敬道:“来,喝!”
正在众人喝得痛快、吃得滑口的时候,有一支约莫不下两百人的队伍朝着这边慢慢行了过来。就好像是故意和肝胆盟众人唱起反调一样,那群人个个皆穿黄衣、头顶系着黄色丝绸带,手中则都握有一根细长的木棍。
风雪里,生就一对丹凤眼的白猿公凌轹遥遥看清了来者究竟是何人,他眯着眼咬牙道:“来了,峨眉山的野猴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