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颉发现古道的眼神忽然有了很是明显的变化。
他指着刀神脸上那对晦暗到了极点的眸子,说道:“前辈,你的眼睛……”
刀老二却是半分也不理会魏颉,自言自语道:“关昭,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啊,我还没能亲手打败你,你他-娘的怎么能去死?你死在了那人的手上,我……”
身穿囚服的披发大汉“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个因为败给了关老五而被世人称为“刀老二”的魁梧汉子,此时浑身皆散发着一股磅礴到令人震撼的气机——
刀意!
十年前就已经拥有“八阶天罡境大圆满”修为的古道,而今靠着“目如死灰”所化成的雄浑意气,成功突破了九阶尘仙境!
这么一个毫不掩饰自身骇人气机的大怪物站在面前,魏颉但觉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来,几乎要被压得弯曲腰板、低垂头颅了!
那对靠着开黑店谋生的夫妇更是直接双膝跪倒在了地上,额头和冰冷的石砖地板紧贴到了一块儿!
外头肆意呼啸的西风竟也跟着变得愈发猛烈。
屋内的刀意汹涌如怒海狂涛。
其魄力与气势,真可谓穿云裂石、霸道绝伦,远远凌驾于屋外的凛冽风沙之上!
“快告诉我,你说的‘那人’,我在那里可以寻到?!”全身上下散发出可怖气息的古姓刀神朗声喝问道。
魏颉只感到有阵阵劲风在疯狂吹刮着自己的脸庞,整个人都难以站稳,他眯着眼睛,尽力大叫道:“那位前辈来无影去无踪,我也不知他现在何处啊!”
“你不知道……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酒店内,那个被世人冠以“刀神”头衔的高大汉子——
满头乱发随意飘扬。
肮脏囚服震荡鼓舞。
如此姿态——
说邋遢也邋遢。
说风流也风流。
他仰起脖颈,对着屋顶……不,是朝着仙界苍穹放声大笑。
激昂而洪亮的笑声直冲九霄层云,破开三十三重天,抵达天庭!
魏颉顿觉有人在用锤子猛力敲打自己的耳膜,心脏也跟着“砰砰砰”地蹦跳了起来,好似擂鼓!
里屋的那对夫妇紧捂着耳朵,却仍是被笑声震得几欲昏厥!
刀神古道大笑骤歇,他扭头冲里屋喊道:“里头的,拿一壶酒来,你不是有‘断肠散’吗?都给我放进去,有多少放多少!”
那对险些昏倒的夫妇虽不知这位当世刀法第一的武林巨擘究竟是怎么想的,但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也只好照着他吩咐的去做,不敢有半点违拗。
又取了一坛新酒出来,将所剩不多的剧毒“断肠散”全部放了进去,毒-粉迅速溶解在了酒水之中,无色无味。
那个周身裹挟庞然刀意的刀神俯视着魏颉,高声豪迈道:“既然关昭是在天烛国上京遇到的‘那人’,那我不妨也去那里一趟……十年了,老子十年没杀人、十年未抽刀了,积攒了这整整十年的刀意,都快憋炸了!今日,是该去爽一爽了!哈哈!”
已是“陆地尘仙”的古道伸出双手,左右手食、中两指并拢,对准魏颉的胸口一点,两缕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息自其指尖射出,一下子便钻入了魏颉的胸膛。
这种感觉与那日在痛思崖上,老剑圣传授意气剑招‘孤烟直’时的那份奇妙感受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我已在你的意气台里放入了两缕刀意,一缕名‘暮去’,一缕名‘朝来’,由于你是练剑的,体内拥有一颗完整的‘剑心’,是以无法长久储存刀意,那两刀用完即无,好好珍惜吧!算是谢你请我吃酒肉,并将关昭的死讯告知了我……”
这时候,那两名夫妇捧着两坛放有大量断肠散的酒水从里屋走了出来。
古道轻微一抬双臂,两坛酒就飞入了他的手里。
仰头将毒酒通通灌入腹中,“哐嘡”一声,将陶制酒坛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刀神缓步走至屋外。
漫天风沙里,毕生打磨、培养刀意的蓬发大汉狂吼一声:“天净沙,来!”
眨眼间,一柄萦绕着金黄色圣洁流光的长刀从天边掠来,疾速奔向了它昔日的主人。
这柄十年未曾出鞘的绝世宝刀——
如今终于要有用武之地了!
刀老二愤然提起一脚,当即踹死了门外那两“只”叫声实在烦人的瘦马。
手里紧握着那柄毫不逊色于“唯我独尊”的宝刀天净沙。
身形一纵。
化身为一道绚烂的金色虹气,朝着北方疾行而去,彻底消失在了空中。
随着魁梧汉子的离去,满天吹刮的风沙骤然间停止了。
天地重归宁静祥和。
傍晚的夕阳,再度洒落了温煦暖人的淡淡阳光。
古道,远去。
西风,骤止。
瘦马,暴亡。
夕阳西下。
断肠人,已在天涯。
————
北方天烛国国都。
上京。
一名穿着肮脏囚服,披头散发的凶恶大汉只身闯入此地。
手中持有一物。
单刀赴京,于万军丛中乱杀。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足足一万名龙蒙族重甲士——
轰轰烈烈地葬身刀下!
此时,天门洞开。
有一位手持杏黄拂尘的白袍仙人,骑乘一条赤红色的狰狞巨龙,沐浴着璀璨金芒,从那扇将人间与天庭永世隔绝的辉煌大门中飞了出来。
骑龙仙人厉声呵斥道:“本尊驾到,竖子还不速速退离此间?!当心天道碾压滚滚而至,叫尔等落个神形俱灭的下场!”
刀神古道哈哈大笑,冲着光辉天空狂狷高叫道:“去你奶-奶的九阴真人,干你-娘的天道碾压!”
呼吸间,刀老二挥出了一百一十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