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颉倏然站立起身,往前方的江面眺望而去。
但见远处有三艘气势逼-人的巨型战舰,正朝这边缓缓驶来。
三艘巨舰顺流而下,与魏颉租的这艘两层商船正好碰上。
而此处恰好就是上游与下游的交界点,传说中的“龙门”。
“你说总算让你碰上了?”魏颉疑惑不解道,“前面那三艘船上有你认识的人?”
身穿雪色白袍,手握三股银叉的少年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
“嘿嘿!”贺家第三子贺鲤诡谲一笑,朗声道:“船上之人我虽不认识,却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乃是那鲁州州牧——陶洸。我之所以偷偷溜上你的这艘船,为的就是在此与他碰到!”
魏颉更是奇怪,问道:“你在这儿等鲁州州牧做什么?”
白袍少年的嘴角咧得更大,“嘻嘻,魏大胆,你且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给你表演一出好戏!”
说完便手提那柄将近一百斤的纯银三股叉跑去下面一层的船舱了。
魏颉虽然心里迷惑,却仍依言待着原地,并没有跟着一块儿下去。
独自一人坐在第二层喝酒。
前方三艘巨舰越驶越近。
魏颉所在的这只开往上游的商船为了避免与之相撞,早早地做出了避让,贴岸而行。
就在双方相距十几丈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就那么发生了——
两层商船竟偏离了原来的前行轨迹,直直地朝三艘装载有大炮的战舰驶去!
真正是“螳臂当车”!
一场泼天横祸眼看就要发生,那三艘战舰的船头有人竭力嘶吼道:“前方船只,速速避让,速速避让啊!”
魏颉大惊,随即明白过来贺鲤口中所说的那“一出好戏”是何意,肚里暗骂了句“该死”,急忙往下一层跑去。
匆匆来到一层的船头。
果然看见那名负责开船的掌舵手已被打昏了过去。
当下正在掌舵的,无疑就是那个以司徒鲛为终身偶像的少年贺鲤。
魏颉脸色相当难看,他厉声喝道:“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没看到前面那三艘船的船头装有大炮吗?那可是战舰啊,你拿商船去撞战舰?!”
贺鲤嘻嘻一笑,得意地说道:“我当然知道咯,就是要这样才显得我厉害嘛!”
魏颉登时气不打一出来,真忍不住想上去踹这臭小子一脚。
此时,三艘巨舰的船头除了不绝于耳的叫骂声以外。
还多站了十几名黑衣弓箭手。
皆挽好了弓。
搭完了箭。
丝毫不由分说,一支支凌锐羽箭划破空气,朝商船这边疾速射了过来。
魏、贺二人立于二层的船头,眼看就要被箭雨射中!
危急关头,青衫魏颉拔剑出鞘,猛然往下方一挥。
一缕本命真气瞬间刺入了滇江的江水之中。
魏颉左手捻动诀窍,施展起了“引水诀”,右手紧握血灵剑——
挑起了一条粗壮无比的结实水柱,将十几支势如破竹的白翎飞箭挡了下来!
这一招出手,三艘巨舰上的人无不震惊万分。
而那个身穿白袍的清秀少年更是眼绽金光,一脸崇拜地看着魏颉,嗓音颤抖道:“你,你会引……引水诀?!”
东南一带的江湖,几乎无人不知。
“沧海凶神”司徒鲛的成名绝技,正是能够将原本柔软如同无物的水流凝聚成实体,既可攻又可守的上乘功法——“引水诀”。
而面前这名青衫握剑的男子,竟然也会司徒鲛的这一手绝世功法?!
他究竟和司徒鲛是什么关系?!
魏颉早预料到贺鲤会是这个反应,神情肃穆地说道:“行了,咱们一会儿再聊,快些调转船头,避开前方的……”
话未说完,听得“嘭”的一声震耳欲聋般的巨响。
那艘双层商船的前头,霎时间激荡起了几丈高的恐怖水浪——
开炮了!
如此撼天动地的震荡,若非有魏颉及
时用引水诀牵引开了水流。
商船早就侧翻了!
白马大白嘶鸣不止,魏颉手持血灵朝天阙,挺身站在剧烈摇晃的船头,瞪着那三艘位于前方的战舰,两眼中满是浓浓怒意……
勉强能看见最中间一艘的船头之上,立有一名穿着锦绣紫衣,双手负在身后的高大男子。
“那个老畜-牲就是鲁州州牧陶洸了,那厮平日里中饱私囊、鱼肉乡里,是个出了名的贪官污吏!”贺鲤咬牙说道,“这鲁州分明不是那琅琊王的封地,可姓陶的却早与那个叫嬴関的老藩王有所勾结,此番顺流而下,就是去给姓嬴的送战舰的!”
“还有这等事?!”魏颉吃惊地看着贺鲤。
白袍少年“嗯”了一声,道:“我拿你当朋友,自然不会骗你,讲真的,我早就瞧那个该死的狗官不爽了,今日就是专门来对付他的!”
魏颉心下暗揣道:“原是与那大禹第二强藩琅琊王有关系,难怪能够狂傲到视人命如草芥,随意开弓射箭,放炮轰人……”
遂出言问道:“贺兄弟,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贺鲤将那只两层商船驶向了岸边,保证不会再与三艘战舰相撞,继而看向魏颉,咧嘴笑道:“我刚才白费那么多口水跟你讲司徒鲛的故事了,你真就一点感悟都没有?”
魏颉恍然大悟道:“你要学司徒鲛去凿船?”
白袍贺鲤哈哈一笑,竖了大拇指,赞声道:“不愧是我认的朋友,果然心有灵犀啊!哎,你既然那么厉害,不妨就护着兄弟一点儿呗,这壮举,也有你的一份!”
贺姓少年手握三股银叉,一袭白袍堪称灵活至极,“扑通”一下即跳入了江中。
贺鲤本来就水性极佳,后来崇拜上了沧海凶神司徒鲛,更是发疯似的苦练潜水憋气,如今已经练至能在水底待上数个时辰不露头的高超程度了。
“龙门”处的江水湍急异常,能给予逆流者极强的冲击阻碍,而他却恍若完全不受影响,好似一条白色鲤鱼般的向三艘巨舰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