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拿着柴刀则证明他只是个普通百姓,还是贫苦人家的孩子。
“那孩子啊,从山上扑倒了一个日本人就滚落山坡,起身的时候万幸是他在上边,他就这么骑着日本人举起了柴刀,对着日本人的脑袋一下、一下、一下抡了下去。”
“他不会杀人,看都看的出来,这孩子冲日本人下死手,根本不管身边站着的是谁,那分明是恨到家了。”
“我都怀疑那日本人是疼死的,他死了以后这孩子站起来时脸上还挂着笑模样。”
许锐锋笑了、四宝子笑了、王铭也在笑,他们仿佛都见证了一个孩子,在战场上成长为男人的光环。
“可惜啊,他都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他身后,全是身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本子,这孩子才站起来,起码三四把刺刀就从后脊梁捅了进去。”
老烟枪咬住牙,用沙哑的嗓门挤出动静时,激动的涂抹在紧闭的双唇间往外呲:“我日他姥姥的,这孩子被捅倒以后,一窝日本崽子冲了上去,围着孩子用刺刀这顿扎!”
“我没忍住,在山上架起枪挨着个崩人,那时候已经爱谁谁了,反正不打光了枪里的枪子,我这心里就不痛快。”
许锐锋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就像是始终不善言辞,却总能让你放心的家伙,如同生活中最常见的那种……闷嗤闷嗤很少说话,却绝不会伤你的老实人。
“打着打着就打乱了,老马领着人往山上撤,日本人往山里追,临了快要冲出的档口,老马冲回来拽着我的胳膊就走。”
“我已经杀红眼了,还想着和他们拼了算了,可老马帮我当成了他们自己人,拉着我的衣服就往山上推,一边推一边踹我屁股喊‘把恨藏起来,别和他们玩命,只有你活着,才能杀更多鬼子,你死了,就一文不值了。’。”
“打那儿开始,我就跟着老马,反正什么文化学习我是学不进去,为了不白吃粮,他们只要和日本人干,我就去最危险的地方。”
老烟枪回过头,笑嘻嘻的看着眼前人,只回答问题,多一个字都不问。
许锐锋看着他点了点头,这样的人的确让人稀罕,他不多事,还总能主动扛起责任。
四宝子似乎还在为老烟枪丢下至亲跑掉的事耿耿于怀,改变话题问道:“爷,那咱们现在算不算是跟着老马他们混了?我瞧着,他们好像给了你一个红色的五角星,那是啥?”
许锐锋在岸边,拿起口袋中的五角星递了过去:“这是咱们哥几个身份的证明,万一有一天死在了战场上,挖坑的人知道把尸体埋在哪。”
“那,你和老马怎么论?”
江湖上的人,好的就是一个正大小,这是万万不能乱的规矩。
许锐锋却毫不在乎道:“他说了算。”
四宝子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仿佛有点失望,安慰道:“咱们的确是有点把道儿混窄了,爷,您放心,等咱们去哈尔滨把三木那小子的脑袋拿回来,你就能和老马平起平坐了。”
这话让王铭吓了一跳,要是只有他们兄弟几个说,倒也没事,现在还当着老烟枪呢,万一这话传出去,变成了‘这帮北满的死囚是来篡位的’,你好说不好听啊。
“四哥!”他刚想提醒,许锐锋却拦了他一句:“没事。”
当四宝子和王铭都看过来那一秒,许锐锋继续道:“这就是我带你们来老鸦窝的原因,这儿和世界上任何地方都不一样。在别处,你想往上爬对头顶上的人是绝对威胁,在这儿,所有人盼着你这么做,他们管这叫进步。”
“进步?”
“对!”
“他们不光你期盼着你往上爬,还期盼着你拉帮结伙,最好是把所有人都聚拢到自己身边,管这叫团结。”
“啥!”四宝子懵了。
“听不懂了吧?”
“这就是我和你们说的,老马他们不一样的地方。”许锐锋仿佛看到了当初在温婉身边频频提问的自己,不厌其烦的解释着:“所以,咱们在这儿,可以无所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当然,你只要不心里向着日本人。”
四宝子连忙应声:“那是自然,谁要心里向着日本子,我也不能让啊。”可他还是不明白的问道:“爷,在这儿,想篡位真不算罪过?”
“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