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宝子,日本人又开始盯着山里了,开枪,所有人抬起脑袋来开枪!”
许锐锋也来了豪气,怒吼着持枪不断射击,经过刚才几轮的战斗,他们手里的子弹已经所剩无几,许锐锋早扔下了那把被打空子弹的春田继续选择用博查特还击,只是,在这种时刻你不能露出半点怯懦,日本人要是稍微看出些许端倪便会铤而走险。
这就和俩流氓斗殴一样,当双方都把刀插进了对手的身体,都知道对方是强弩之末时,拼的就是意志力,你只要能多挺一秒,认怂的一定是对手,少挺一秒,对方就会咧着嘴肆无忌惮的嘲笑。
“不对,这许锐锋怎么越打越猛了?白灵说他们离开监狱的时候不就二三十人么?”
马军长在仔细观察之下,突然听见了山洞内传来了频繁枪响,这和他们之前的偷袭风格不符。
对细节感知能力更强的老楚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明显反应更快,猛然间起身给步枪挂起了刺刀,大喊:“同志们,跟我冲下去抢下机枪阵地!”
老楚没疯。
他也知道现在往下冲等于用胸口去撞近千人击发出来的子弹,问题是,如果许锐锋那边陷入了绝境,要是不能在短时间内掌握住战场上最有利的资源,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所有优势都被葬送掉。
马军长太知道老楚为什么要这么做了,日本人已经被他们打的没了气势,从那躲在掩体后缩着脑袋开枪、连瞄都不敢的状态上来看,这些人早没了战意,一支没了气势又没了战意却还在顽强抵抗的部队,差的就是一次近乎自杀式的冲锋。
只要能冲下日军阵营内的机枪阵地,枪口调转之下这群日军斗志必然瓦解,那时,胜利也就唾手可得。
“冲!”
没有冲锋号,也没有飘扬的旗帜,老楚就这么拎着一把插着刺刀的春天步枪从掩体内狂奔而出,冲着山下杀去。
在他身后,是一张张平凡又伟大的面孔,这些人面黄肌肉、骨瘦如柴,却丝毫不缺乏直面生死的勇气,他们用自己的脚步和鲜血正在履行着曾经立下的誓言。
只是,那宣誓的声音许锐锋却连听都没听过。
四宝子看呆了,完全想不通优势越来越大的情况下这群山里的抗日份子为什么会才去自杀式冲锋,他脑子里甚至没有弹药快打空的算计;
死囚们愣住了,眼睁睁瞧着一个个冲出掩体没几步就被流弹击倒的战士顺着山体滑落,尸体在山坡上滚动,这群人还在想这是为什么。
许锐锋在此时一嗓子惊醒了梦中人的大喊:“手别闲着,给山上的弟兄们弄出点响动来,要是让日本子盯着他们揍,能冲下来么!”
山洞口的死囚在这句话之后彻底放开了手脚,他们把全部子弹都压入弹夹内,随后快速扣动扳机的一枪枪打了出去。
被击倒的日军首尾不能相顾的来回忙活,三木脑袋都快摇晃成了拨浪鼓……
这时,老楚冲过了生死线,一脚踩在了石块上,抬手就是一家伙扎入了正在操控机枪的副机枪手的心窝;紧接着拽出刺刀,冲着要往上扑的日军迅速扣动扳机——啪。
日军尸体被击中胸口翻身栽倒,那一秒,老楚面前再也没有了任何障碍,直接冲入机枪阵地。
他一冲进来,身后的一名抗联战士便越过石块直接飞扑过去扑倒了一个想要解除危机的日本人,用春田横着压住对方咽喉大喊:“死!”
而此时的老楚已经跳进了阵地内手握住了机枪把,当他把身体转过来,双手端着枪的扇面形扫射直接搂火,根本不管看没看见人——哒哒哒哒哒哒哒!
枪声一响,所有日军几乎都看见了败局已定。
“少佐!撤吧!”
三木旁边的手下正在苦口婆心的劝着,此刻的他即便心中已经有了退意,嘴上却还是故意说着:“这关乎一个武士的荣耀!”
“这世界上没有需要用生命去换的荣耀,少佐,你面前的战士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三木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但这一秒,他不反驳了,机枪阵地被冲破可不光代表着攻击力上有所缺失,更代表着内部已经没有了防御,在这个没有盔甲的时代,每一颗子弹都很致命。
手下军官一看三木不说话了,直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少佐,是时候了!”说罢,拉着三木就开始低头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少佐命令全军有序撤退,撤到山谷外!”
听见这声命令的日军都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那两条小短腿紧着迈动,就怕跑慢了被身后的子弹给追上。
“军长,日本人跑了,小鬼子跑了!”
马军长这回彻底失去了理智,冲着所有人大喊:“我用你告诉我么?!回到战斗位置上瞄准了给我点射,能多留下一个就多留下一个!”
他太知道留下一个日本人的尸首代表着什么了,不光是代表以后的战场上少一名对手,更代表着自己手里多一把枪、十几发子弹,没准还有口粮和缝补后的棉衣内衬!
山里的日子有多苦,只有他们知道,苦中作乐根本就不是享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眼下有机会了,他能放过么?
“打,接着打,把手里的子弹打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