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得就是这个!”素清一脸的忧虑:“西原城固然贫瘠,但那里是西夏故地,总归能养活孙望庭的十万人马吧!可他为什么偏偏要遣人来南朝议和?”
“是啊!确实是突然了些!”
“所以,这议和之举必然有诈!我料想,经过我朝北伐一役,孙望庭战力骤减,身边又有个申国虎视眈眈!虽说申国的实力也不复当年,但瘦死的骆驼终归比马大。孙望庭这才想到了江南之地!”
“可是,他又能如何图谋南朝呢?南直隶驻兵二十万,还有湘、鄂两省。真要动起手来,孙望庭占不到什么便宜吧?”
“这才是我担心的!”素清的脸上再次涌起了忧虑:“我想,孙望庭如此浅薄的谋划,众臣在朝堂上本该一眼看穿的,怎么反倒还派了个袁思孝亲赴西原城纳降?”
凌萱听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素清接着说道:“这其中必有蹊跷,派了袁思孝去西原,那便是朝廷接了孙望庭的降表,说不定还封了王。然后,孙望庭便会领兵南渡来降,皇上必然以为,可以全盘收了孙部,以壮南朝声威,可这十万孙军真要进了南地,那必是一剂灌肠的毒药。他们手里有朝廷册封的诏书,便可以说自己不是飞齐,而王师官军,他们可以割据一方占山为王,朝廷是抚不住,剿不得!要是再来了个边患,大津朝真就到了生死关头了!”
凌萱问道:“难道满朝文武都看不出这诡计来吗?”
“哼!”素清冷笑着说道:“朝臣们的心思怕早就不在朝廷上了!也许,他们要的就是袁思孝惹上重罪!”
“啊?!这…….”凌萱惊得说不出话来。
“唉!袁思孝倒了,皇上就真的再无屏障了!”素清叹着气说道。
太陵城神策门外,正南策马狂奔,骏马四蹄扬起的沙尘,几乎将正南从头到脚地包裹在了一阵旋风里。终于在一片山谷前,远行的队伍被渐渐地揽入了眼帘。正南忙挥手高喊起来:“袁副使!袁副使!”
听到有人呼喊,思孝拉住了马缰,转头便望见了匆匆赶来的正南,于是,他平静地向左右吩咐道:“你们且先随使者大人前行,我去去就来!”
孙望庭的使者不觉板起脸来问道:“袁大人,你这是?”
“呕,出城远行,故人相送而已,使者不必多虑!且先行几步,袁某去去就来!”说完,使劲拉转马头,大喝一声:“驾!”就返身冲着正南跑去了。
待到两人面对面拉住了马匹,西去的队伍已经走进了山谷里,正南向着袁思孝的身后望了望开口说道:“袁大人,我家主人想请你回城一叙!”
袁思孝的脸上微微浮出了笑意,他和缓的语气里包含了一丝的欣慰:“回去告诉你家主人,袁某知道他的心意。只是有皇命在身不能赴约,请他见谅!等袁某从西原回来再当面叨扰!”说完,便要拉转马头向西而去。
正南赶忙喊了声:“袁大人慢行!”思孝再次停下了步伐,正南忙说道:“袁大人,我家少主说此去西原凶多吉少,他总是料事如神,从未失算!你还是随我回去吧!”
袁思孝笑了,他说道:“难为你了,正南兄弟!此去西原山高路远,坎坷难行。袁某万难之时必不忘玄大人和你百里相送之谊,袁某拜别了!”说着,思孝冲着正南郑重抱拳施礼后,拉过马头绝尘西去了。
正南却呆立在了原地,心绪纷乱了起来,他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更加糊涂了,举朝皆知,袁思孝一向看不起玄素清,尽管两人在咸嘉帝登基前,可是肩并肩地站在刀锋下的,在朝中,但凡与玄素清有关的事,袁思孝总是恶语相向。可是,在这看似大难临头之时,正南却能在袁思孝眼中,察觉到他对素清的感激与敬佩。也许在时局的重压之下,即便高居庙堂也常常身不由己。而每当临渊之际,身后能有老友的关怀与惦念,纵使是捐躯赴难,也会有一种视死如归的豪迈,激荡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