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还是南川会的粮吗?朝廷能答应?”杜恺有些担心。
“放心吧!现在朝廷才是走投无路,皇上和汪公公在意的不过是要把百姓和南川会分开,所以呀,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嗯!”杜恺点了点头。
“不过,你要记住,让户部拨现银!见不到银子,南川会绝不会卸粮!”
“嗯!放心!”杜恺说着:“我现在就写折子!”
杜恺的折子一到,汪正明便兴奋了起来,他抓着这救命的奏章快步往春和宫跑去,也不管手里的汗水会不会浸湿奏折。一进春和宫的殿门,汪公公便喊道:“皇上,皇上,有救了,有救了!”
咸嘉帝懒懒地抬起眼皮,瞟了汪正明一眼,扔下一句:“喊什么?”
“皇上!粮米,粮米的事,有法子了!”汪正明喘着粗气说道:“这是,这是杜总兵上的折子!”
咸嘉帝一听,忙伸手从汪正明那里一把抽过折子来打开看了起来。粗略看了一遍后,想了想,又展开仔细看了一遍,而后皇帝嘴里念叨了起来:“朝廷先用现银把粮米买下来,再平价卖给周边百姓!是个法子!再撑过一个月,等今年的秋粮一下来,朝廷再把湘、鄂省的粮米都收了,这样,以后就再也没有南川会什么事了!好!”
“皇上!杜总兵的法子,既能收空南川会手上的余粮,让他们没了跟朝廷打擂的本钱,又能解了朝廷的粮荒!真是个好法子啊!”汪正明说道。
“不对!”咸嘉帝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不对,当初封港的时候,不是也让杜恺先把南川会的粮米扣下吗?你忘了?”
“这个老奴当然记得,当时,南川会的粮船不肯靠岸,更不肯把粮食交给朝廷,所以就一直这么僵着!”
“那现在怎么就肯了?”咸嘉帝问道。
“皇上,您忘了,当初是让杜总兵把粮米扣下后,再以朝廷的名义销给商户,所得的余钱再偿还南川会的粮款!这样南川会要吃亏的!他们当然不肯,所以就这么僵着了,现在,杜总兵的意思是,让户部拨下现银,而且,杜总兵还捎了话来,说是已经跟定远侯打过招呼了,只要是朝廷的现银一到,粮船立刻卸货!”
咸嘉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片刻之后开口说道:“不行,如此,还是便宜了南川会。你想想,朝廷没了粮,还是得找南川会买!百姓们知道了,还是会投靠南川会的!不行!”
“哎哟!皇上,这时候了,就别瞻前顾后了!朝廷已势成骑虎!再拖下去,乱民就要进太陵城了!”汪正明急了!
“哼!朕是一朝天子,还对付不了南川会那几个蟊贼?”咸嘉帝说道:“这样,你用朕的名义给杜恺下道密旨,就说,他从南川会手上收得粮米的价钱朕不管,但是,朝廷卖给百姓的粮米,价钱必须比南川会要少三成!”
“皇上,这……户部的库银怕是……”
“怕什么?朕自打来了南方才知道,这南边是真的富庶!这几年朝廷收的税银,是北边的好几倍,别的不敢说,可应付过这一个月的粮荒不难吧!再说了,一个月以后,两江的绸子、瓷器,闽省的秋茶就都收上来了,哼!今年这些都是朝廷专营,跟他南川会一点关系也没有,到时候再从夷商那里拿回白花花的银子,朕明年就能兴兵北伐了。等拿回了大兴城,大津朝江山复兴,朕再也不用看外头那些人的脸色了!好了,好了,不说了,快去吧!”咸嘉帝自信的催促道。
“遵旨!”汪正明答应着出门办差去了。
咸嘉帝的盘算可谓目光远大,然而,年轻的皇帝也许还不太明白,即便是至高无上的天子,想要仅凭一己之力,复兴江山社稷,无异于痴人说梦!大敌当前,唯有笼络各方势力,齐集贤达于御座两侧,方有挥长戈平天下的膂力。而如今的皇帝,甚至在汪正明的眼里,也像是被人下了魇镇,总是咬着牙,要跟南朝的所有人死拼到底!
而素清给的购粮之法,只是个小小的计谋,可是这四两拨千斤法子,却把南朝的钱脉又牢牢地抓回到了南川会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