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苏哈昌打算发兵这一天的早上,孙望庭、木图和李敢带着大军来到了幽州城下。
而前一天的晚上,孙望庭偷偷把高继勋叫到了帅帐之中,谋划起了该如何进幽州城。非格首先说出了孙望庭的担心,她说道:“宋金德那个老狐狸,绝不会轻易放我们的一兵一卒进城的。咱们还得想个万全之策啊!”
孙望庭接着非格的话说道:“是啊!”而后他转眼看向了高继勋,又说道:“高将军可有计策?”
对进城这事,高继勋成竹在胸,见到孙望庭问起,他在心中把玄素清交代的谋划又仔细想了一遍,然后说了起来:“末将以为,明日我大军直抵幽州城下,无论如何宋金德都不会让我军进城。不过,末将想,咱们可以给他来个缓兵之计!”
“怎么说?”孙望庭忙问道。
“将军,您看这样,明日咱们到了幽州城下,宋金德不让咱们进城,咱就退一步,暂时就在城外扎营,不过,他宋金德既然要咱们来合兵剿灭新郑城的大津军,咱就跟他约好第二天一早,共同发兵到新郑城下开战!而且,既然是双方通力合作,那就是咱出多少兵,他也得出多少兵,这样才公平!”
孙望庭听着还是满心狐疑,他忍不住打断高继勋的话问道:“那接下来呢?真要咱真刀真枪的跟他去新郑城下拼命?”
“那当然不是,大军只要在咱手上,当然得听咱们的。”高继勋接着说道:“只要是宋金德的大军一开出城,咱的机会就来了呀!咱们的大军先假意跟着申兵开去新郑城。到时候,末将便先领着五万人马悄悄回头,押着木图和李敢扮成申军骗开幽州城的大门,直接拿下幽州城。将军,您也不必在战场上奋力与津军拼斗了,只要我拿下了幽州城,您就领着队伍全线折返,这样一来,新郑城外,申军的阵线必定全线动摇,而大津军必然全军压上,咬死他宋金德,到时,咱们拿了幽州城,等到郑新城中粮草不济时,玄素清必然全线退兵,到了那时,咱就可以兵发大兴城了!”
孙望庭听明白了,高继勋说的是个好法子,只要把宋金德的大军骗出幽州城,之后的一切都好办了,没必要在城下与他死磕。可是,孙望庭并没有轻易点头表态,因为,他当然是不放心把这五万人马直接交到高继勋手上,让他单独带领。可是,搜肠刮肚了半天,想到了营中每一个将校,没有一个人合适,好像也只能让高继勋去。孙望庭还是下不了决心,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非格。
非格当然明白孙望庭的心思,她开口说道:“高将军的法子应是当下最好的法子了。妾想着还有一个破绽,万一城上申兵不肯开门怎么办?”
孙望庭虽然还不明白非格接着要说什么,但他感到非格一定是知道自己的,所以赶忙接了句:“是啊!是啊!”
“不过,妾身想,这也不难,大军征战,行得是刀枪,阵中必不能带女眷,我看不如妾身就随着高将军反攻幽州城,城上军士见到妾身,必会以为是木图他们路上劫得良家女子,如此,当是领兵回还幽州城的。而不是来夺城的敌军!”
“啊?!”孙望庭没想到非格会想出这么个办法,他知道非格这样说是要跟着高继勋来监视他。但是,他一个女人又怎么能看住一个百战将军呢。
见孙望庭没有点头,非格反倒催促道:“将军,如何?”
“好是好,只是吧,这两军阵前,万一有个闪失,你这女人家家的,要是……”
非格没有让孙望庭说完,便开口道:“将军莫要担心,将军可选三百亲兵紧随我左右,况且,妾一定会紧跟高将军左右,绝无闪失!”
孙望庭明白非格的意思了,她要寸步不离高继勋,万一他有什么不轨之举,便可即行处置了他。于是,孙望庭点了点头,说道:“此法甚好,高将军,一切就拜托了!”
高继勋忙抱拳躬身道:“将军不必忧心,末将必保得夫人周全!”
三人的小会散了帐,孙望庭搂着非格说道:“夫人啊!你这又是为何?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叫老汉我怎么办啊?”
非格伸出手指,直直点了下孙望庭的眉心,撒着娇埋怨道:“谁叫你这个死老头子半天不答应!”
“怎么是我不答应?高继勋毕竟是个降将,万一领着这五万人跑了怎么办?”
“我的将军哟,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高继勋是降将,可他是大津朝过来的降将啊!你就不怕他阵前回归旧主,到时,咱们阵中必然大乱,津军再往咱们这边一冲,大军不垮才怪呢!”非格说道。
孙望庭一拍脑袋说道:“哦,对呀!可是,把个幽州城交给他,我还是不放心!”
“这幽州城里驻的是申军,高继勋当初是万般无奈才降的,而且一直都不肯说自己降的是申军,所以呀,他与申军是死敌,有这机会一定会跟幽州城里的申兵死拼的!再说了,说来说去,他也就五万人马,就算是他占了幽州城,跟咱们翻了脸,那也扛不住咱们十五万大军攻城吧!所以,将军不必担心!”非格肯定的说道。
“要不你别去了吧!我还是担心……”
非格伸出五根纤细的玉指,贴到了孙望庭的嘴上,孙望果然就不再说话了,非格说道:“这可不成,咱都说好了的事,又变卦,人家肯定就会跟咱们离心离德的!”
孙望庭只好点点头说了句:“好吧!”
而这边高继勋走出帅帐之后却是满心的窃喜,能让他单独带着五万人马夺取幽州城,这可是玄素清谋划的最好结果了,当然,素清也做了另一种打算,万一孙望庭不肯放高继勋领兵夺城,那高继勋他们便会在阵前领兵倒戈。冲乱孙望庭的军阵,到时,玄素清便会挥兵直击孙望庭的军阵,孙望庭这边一乱,宋金德那边也保不住。
转过天来,日头还没有爬得很高,孙望庭他们已经领着大军开到了幽州城下。
宋金德与孙望庭这两位“老友”的相见,并没有些许应该有的热络,孙望庭打马来到城门前,木图和李敢则被裹挟在孙军之中,并没有站在那一万申军前头,而此刻幽州城上申军们长枪林立,严阵以待,宋金德也只是从垛口后头露着一张脸而已。
孙望庭上下扫了一遍幽州城,冷笑了一声,而后指着紧闭的城门高声问道:“哼!宋军师,别来无恙啊!你这是何意呀?”
“老孙,你可来啦!请你先把兵马留在城外暂歇,军需用度,幽州城内会尽力接济!”宋金德喊着。
“哟,接济呀!我这可十多万人马呢,我怎么听说老宋你也不富啊!”孙望庭调侃道。
“老孙,你说笑了!咱俩现在是合兵抗敌,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自家弟兄!”
“那好啊!你让我的弟兄进城去,咱们两军弟兄同吃同住同甘共苦如何?”孙望庭问道。
宋金德从孙望庭的语气中已经听了出来,孙望庭好像没有非要进城的意思,否则,凭着这蛮夫的脾气,说不定都挥兵攻城了!于是宋金德耍起了两面派:“哎哟,老孙呀,不是我宋金德不想让你跟弟兄们进城,只是啊,现在这里是人家申国的城池,申国啊,有法度,除了申军其他队伍一律不能进城,你看,你身后的弟兄都还穿着飞齐的号衣不是?我这要是放你进了城,我对大兴城那边也不好交代呀!咱们都是多年的弟兄了,互相体谅嘛!”
“我呸!”孙望庭好像被宋金德的哪句话给激怒了,他恨恨的骂道:“姓宋的,你以为你现在换了身皮,就真是老母鸡变凤凰啦?你别忘了,只要在飞齐军待过一天,你这一辈子也换不掉一身的贼骨头!”
宋金德没想到孙望庭突然就变了脸,而且还骂得那么难听,可是,自己却不能跟他撕破脸,毕竟还得靠着他的十多万人马去剿灭玄素清呢,所以,他只能憋着火,好言相劝道:“哎呀,老孙,咱们过去呀是有些误会,可咱不也一块跟着张大帅打到了大兴城不是,你要是还记恨我,我这呀给你陪个不是,不过,我真的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
听到宋金德的软语,孙望庭的心里高兴了起来,出发前非格就告诉他,这时的宋金德绝对不敢轻易得罪自己,所以有什么不满尽管在城下骂去。孙望庭语气缓和了些说道:“好吧,既然我是来助战的,也不难为你,咱们各退一步,我跟我的弟兄不进城了,就在城外西头五里处扎营,黄昏前你把能凑到的军需送来!明天一早,你、我一同兵发新郑城下,与狗娘养的津军决一死战,可有一点,你别耍滑头,我带了多少兵,你也出多少兵!这样才公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