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万一!”非格斩钉截铁的说道:“将军您想想看,这些汉人穿上了申兵的号衣,那就是他申国的脸面!真要是弃之不顾,就算是打赢了南边的大津,恐怕他们在北边也是人心尽失无法立足了!况且,妾听说这些人的家都在北直隶!”
孙望庭听着点点头,说道:“言之有理!”
非格又继续说道:“将军,到时咱们这样,他要是不让咱进城,咱就在城外解决了这一万申兵,然后用这当投名状,城下就降了大津,当然,咱的意图也不能让宋金德看出来,咱们就出兵十万,到了幽州城下,就让这一万申兵和咱的一万人马入城就行,其他人马还是城外扎营!”
“这法子好是好!可是一万人马不够吧?”
“哎哟,我的将军哟,这回轮到你傻了,两万人马进城,谁进谁不进还不是咱说了算?”
“哦,对对对,哎呀,我老了,一下子没想起来!”
非格调皮笑笑说道:“然后,咱就守着幽州城,等着申国的世子从东边回来,再在幽城下狠狠干他一下子,他在连川港难免吃苦头,战力必不比从前。南边的队伍只要丢了连川港,肯定也撑不下去要退兵!到时候咱有西原和幽州,拿下大兴城不是迟早的事吗?”
“好!好!好!”孙望庭兴奋异常,他上前一把搂住非格说道:“好娘子,怪我没有早些遇到你,要是早能娶上你呀,这天下早就没他张齐元什么事了!”
非格红着一张脸撒娇道:“好啦,还是快些召见使者吧!”
“嗯!这就去!”孙望庭放开非格转身出去了。
两天后的深夜里,洛邑城中的哨兵惊慌失措地推开了高继勋寝室的房门,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高,高将军!不,不好了!”
高继勋坐起身来揉开睡眼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将军,咱们的洛邑城被围了!”哨兵喊道。
“不可能!被谁围了?”高继勋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哨兵的“胡言乱语”,自己对面的申兵不过一万人,自己城中有五万人马,怎么可能被围。
“回将军话,看军旗,应该是孙望庭的人马!”哨兵答道。
高继勋心里一凉,心想:坏了!孙望庭的人马可是不少。他定了定神说道:“快,快去请各营将官到这来议事!”
“是!”哨兵应着退了出去!
高继勋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心情非常紧张,接下来不知道要应付如何复杂的局面。不管怎样,他一定要与众将齐心协力,才能渡过难关!
不一会儿,包括副将李敢在内的大小将官都到了高继勋的住所,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着。
可是,许久也没有任何靠谱的法子,高继勋还是一筹莫展,他很清楚,只要是日头升起来,攻城之战就会打响!孙望庭在西原城内屯兵不下十几万!这城外少说也有十万来人,凭着自己手上的五万人马,守他几日是不成问题的,可是粮草呢?粮草该怎么办?他的五万人马是从岳阳城开来的,并且是自带军粮上阵的,也就是说杜恺在连川港卸下的军粮,并没有接济到高继勋这里,如今这城一被围,通往洛邑的粮道肯定就断了。所以,洛邑城这时根本守不了几日,再看东路和中路军自顾尚且不及,也分不出兵来援救自己。还有就是还在蜀中小道上奔袭长安城的程仲兴,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况且就他那些兵……
这时,始终一言不发的副将李敢站了起来,他沉了口气面向众人说道:“诸位请听我说,眼下情势危急,城外之敌来势汹汹,这就表明,孙望庭已经降了申国,不然不可能绕过木图的人马来围这洛邑城!所以,要说目下敌情不明,我看绝不是这么回事!再说,敌军的兵力,兵法上说‘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如此算下,城外敌军既然敢围城,那么他们的兵力没有五十万也有三十万!”看着众将惊愕的表情,李敢顿了顿说道:“既然敌情已然明了,就是咱们该如何应对了,依我看,无非是突围还是死守,死守的话,时才诸君都已说过了,守不了几日怕是难逃城破身死,那要是突围呢,这里是北境,我们弃城别走,怕是逃不回岳阳城便全军覆没了,就算是咱们能安然退回南境,可是诸位别忘了,咱们可是没有军令之下擅自撤兵的,咱们一撤就把中路军的侧翼让了出来。回到南境怕也难逃军法!”说到这,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李敢清了清嗓子,同时也是让自己定了定神,顺便偷偷看了眼身后呆坐着的高继勋,见他面色凝重,李敢心中有了几分把握!他接着说道:“可是,咱们为什么要选死路呢,咱们为什么不能选择‘和’呢?现在也只有‘和’是条活路了!依我看,我们不如降了申国!不为自己也为这城中五万将士寻条生路!”
李敢的话音刚落,众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高继勋立即惊醒过来,他厉声喝了句:“你!”接着猛地站起身来。
没想到李敢就有防备,一个向后转身顺势抽出佩剑,一把就架在了高继勋的脖子上。高继勋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李敢制住了,他操着有些颤抖的声调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李敢此时却没打算回答高继勋的问话,他紧紧盯着高继勋的脸,开口对众人说道:“时至今日,我也不瞒诸位了,我李敢三年前是奉大申国太傅宋金德之命诈降南朝!今日我愿同诸位一道反正大申国,我刚才也说了,眼前四下皆是死路,唯有归顺这一条活路!诸君明鉴,只要咱们降了大申国,大申则在此战之中必然击败南朝。到时候,天下一统,后世史官将会以忠义之名,将我等今日义举存之史书,传之后世!”
李敢的话说完,众人一片沉默。李敢努力捏着剑柄,不让自己内心的颤抖传递到高继勋的脖颈上。可是,他挡不住自己额头的汗珠开始往下滑落着。
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头,李敢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冷笑了声说道:“哼!诸位万勿坐昧良机!实话跟你们说了吧,那玄素清此番北伐的全部谋划,我早就派人呈报了大申朝堂!如此,两军交战胜负已无悬念!诸君再不扔下刀枪便是执迷不悟,何必要玉石俱焚呢?”
李敢的话音刚落,不一会儿,他发现身后的诸将有了起身的动静,他悄悄回身望去,众人陆续站起身来,取下腰间的佩刀放到李敢的脚边,而后纷纷退后几步单膝跪下说道:“我等愿降!”
这时,李敢转过脸来瞪着高继勋没有说话,高继勋万般无奈,也只得伸手解下配剑扔到了地上。
第二天早上,天光大亮之时,洛邑的城门被重重拉来,李敢打马信步走到城门口,身后跟着高继勋等一帮降将,他们没有骑马,而是摘下了大津将官的盔缨,垂头丧气地跟在了李敢的马后。这时,城门外的吊桥也被缓缓放下,城头上的绣着“大津”两字的黄面大旗也飘落了下来,正好铺在了放平的吊桥上,李敢的马蹄毫不犹豫的踏了上去,高继勋他们则叹着气弯腰将战旗折起,不肯踩踏上去!
城外,孙望庭和木图已经领着各自的队伍合兵一处等着李敢他们了,看到守将们打着白旗正冲着这边走来,木图兴奋异常,他立即催马就要往前去,可是立马在他边上的孙望庭却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于是,木图迟疑了,他转头看向孙望庭,孙望庭却不看他,而是目视前方说道:“木头领,别心急啊!这来的可有五万降卒呢!你再看看你背后的那些人马!你就不怕冲上去言语不和杀将起来?”
木图知道,这是孙望庭在取笑他兵少,没有资格上前受降!这五万人马收了归谁可是一个不容小视的问题。可是,谁叫自己兵少呢!也只能暂时忍下来,待回到幽州城再说了。
说话间,李敢已经趋马来到了孙望庭和木图面前,他拉住马匹翻身下马来,冲着木图拜道:“末将李敢见过木图首领!”
木图抬高下巴“嗯”了一声,而后又问道:“身后何人那?”
李敢答道:“伪朝湘、鄂总兵高继勋及以下五万人马前来请降!”
木图趁着孙望庭还没开口,赶忙答道:“准了!”
孙望庭开口说道:“哟!木头领好大的口气,你这万把人的营垒编得下这么些人吗?”随后,他也不等木图回答,便转头看了看李敢身后的一众降将,他发现高继勋面有不服之色,于是,孙望庭便开口问道:“这位高将军!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高继勋高声说道:“哼!北狄之兵在此,一股子腥膻气,只怕我这中原语音,说了也有很多人听不懂!”
听了高继勋的话,木图异常愤怒,他大喝了声:“你!”
孙望庭倒觉得高继勋说的很是提气,他开口道:“诶,木头领,不必和一个降将计较嘛!”脸上则满是讥笑之色。
木图气的眼睛都要崩出眼眶了,要不是碍于孙望庭在场,还有他身后的十万人马,怕是早就上前一刀结果了高继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