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汪正明独自一人走出了长陵正门,真正面对着三镇军队时,突然觉得有些腿软,面前的三千士卒,人马嘶鸣,箭上弦,刀出鞘。哪是他一个人能挡得住的。正后悔呢,好在身后的门又开了,袁思孝领着两队乌金甲士护在了汪正明左右,好歹给汪正明压住了阵脚。袁思孝上前在汪正明耳边悄声说道:“公公莫怕,袁某在此,谅他们也不敢上前半步!”汪正明在心里点了点头。
汪正明重重往前走了几步,对着五十步开外的兵士们喊道:“许名生、穆王盛、廖晋你们三个是被割了胆吗?要躲到什么时候?快给咱家滚出来!”
只听对面一个小校回应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你是哪来的兔崽子?”汪正明大骂了一句:“瞪大你的狗眼看看,咱家是大津南都巡检总管,你也配答咱家的话?快喊你主子出来回话!”
小校没了声响,少时,本该齐整的军阵里突然闪出了一条小道,三匹马驮着三个总兵徐徐走到阵前,三位总兵可算是现身了!
打头的廖晋走到阵前拉住马缰,对汪正明抱了拳喊起话来:“汪公公少见,不知阵前寻我等何事?”
见廖晋他们一脸的傲慢,汪公公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指着廖晋骂道:“猴崽子,敢在咱家眼前装起爷来了,叫你们来朝见太子,给你们光宗耀祖的机会,你们倒好,带着人马把太祖陵给围了,要是咱家不出来,你们是不是还要杀进去,要造反吗?还不快下马来,解了围,跟咱家进去拜见太子!”
“公公说哪里话,借我们十个胆,我等也不敢造反,哼哼,公公既然让我们来拜见太子,那就先请公公把太子南巡的圣旨宣了,我等也好排仪仗护佑太子进城呀!”
听着廖晋阴阳怪调的话,汪正明知道这三人算是抓住太子的软肋了,汪正明又不知道如何回答,竟一时语塞了。倒是一旁的袁思孝开口了:“三位将军,在下是上林卫神机营总兵官袁思孝,我等上林卫军士确是奉圣上旨意,于大兴城破之际拼死随护太子南迁,北都罹难,苍生涂炭,大敌当前,圣上晓谕南都诸君与我等共保太子,北定中原,力图恢复,共立不世之勋,而现下正是同仇敌忾之时,你我又何必于此地无谓争辩?”
廖晋却草草抱拳回言道:“这位仁兄所言不差,我等三人,及我三人身后的万千军士,哪个不是为报皇恩而从军保国?我等既存以身报国之志,则当时刻以国之法度为念,从军者令行禁止,不敢丝毫有违,否则上不忠于君,下有愧于民,今你等既说是太子驾临南都,却一不宣旨,二不用玺颁令,与朝廷制度无丝毫相联,这般作为如何叫人信服,若如此,南都市井里,人人都口称太子,岂不天下大乱,又何谈复兴大津?”
“哎呀,太子自小于咱家身旁长大,咱家岂会认错?再说了,你看看这些壮士身上穿的乌金甲都是上林卫专属,太子之位哪能有假,我看你们分明就是想着要造反!”汪正明真是急了。
看着汪正明憋的通红的脸,听着他细细的嗓音,军阵居然隐隐传出一阵笑声,廖晋好像都有些懒得理论了,经过试探他已经有十足的把握断定,守在太祖陵的太子肯定是个落难的凤凰,早没了原先光彩的羽毛,更是什么凭证也拿不出来,他回应道:“公公莫急嘛,我已差人去往太陵城请出寿王殿下,不时便到此地,皇室族人若能相认,届时南都百官于旁见证,我等自当敬拜太子,若是连寿王都认不得太子,那,那公公必是受歹人胁迫,我等便发兵相救,公公放心!”
“你,你,你!寿王世居南都,何曾见过太子?你这,你这到底安的什么心!”汪正明气得脸红成了关公。
廖晋却取笑道:“公公莫要气恼,若是内急,可先如厕出恭,我军必保得公公无虞,憋红了脸事小,莫要憋坏了身子!”
这下真把汪正明气得说不出话来,老公公只能大口大口地倒着气,想骂,嘴里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此时,廖晋悄声对身边的两个总兵说道:“二位,时才一番话,我已料定,祖陵内之人绝无朝廷信物可证身份,一会儿待寿王及百官来到之时,咱们依计行事,先将寿王推到阵前,只要里面的人拿不出圣旨,我们便领军冲上去,杀个干净!哼,到时血溅当场,不怕他百官发难。即便将来事有所变,我们都咬死了,是领了寿王令,诛杀谋反逆贼!”
许名生和穆王盛听着各自点了点头。
另一边袁思孝看出了廖晋他们根本就没有承认太子的意思,多说也是无益,只能强迫自己去相信玄素清说的救兵会早些到来,这样才好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绪。他把汪正明劝了回去,自己则领着上林卫的乌金甲士们,守在门口与那三个总兵对峙着,准备着若有万一就以死相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