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枪其实就是大号鸟铳,三米多长重二三十斤,比得上一门小型战防炮,威力着实不小,不过装填很慢,放了一枪之后要过很长时间才能再次开火。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什么乐山八杰,几个无名小卒,还想占据村寨。”
富顺县王把总带着五十多名官兵来到半山腰,汇合了二十多名土匪,大家有说有笑的把两杆大抬枪给架在了三脚架上。
装药,拿木杆捣结实,然后每杆铳管之中都装填了十几颗小指头肚大小的铁子,一通操作,山下正在行进的已经是大队乡勇了。
“点火!”
随着命令,两名操枪的火铳手一起扳下了扳机。
燃烧着的火绳啪嗒一声便轻巧的落在了药池之中,瞬间腾起了一团烟雾,两杆大抬枪都剧烈的跳动了一下,吐出了一团浓烟。
一片弹丸如同暴雨一般,打向了寨墙上面!
不过在官兵们摆弄大抬枪的这段时间内,寨墙上的‘乐山八杰’早就缩下头去,只把刀鞘贴墙放着,在下面垫了砖头,让刀鞘露出一截在外面。
这一片弹雨射来,打得寨墙砖屑乱飞,声势惊人。
随着大抬枪发射的浓烟被山风吹散,官兵里的五个弓箭手,和三名火铳手,也都跟着发射。
如果寨墙上的‘乐山八杰’听到大抬枪放过,就想站起来反击,就会被此时的箭矢和铅弹射中。
这姓王的把总却不是草包,曾经在边军里呆过,知道这种防守之人的思想盲区。
不过,寨墙上始终没有人站起来。
那也好办,既然已经达成了火力压制的目标,接下来就是派人往上冲了。
这种危险的活计,王把总却不用自己手下官兵,指挥那二十多个土匪向前冲。
“兄弟们上啊!拿下这些贼人的脑袋回去,本官为你们请赏,一个脑袋五两银子!”
土匪们都是亡命之徒,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听到赏银顿时两眼发红,发一声喊,嗷嗷叫着便举起手中的兵器,朝着寨门猛冲过去。
此时山下乡勇大队已经快要过完了,苗指挥使穿着崭新的名贵盔甲,骑着高头大马,带领着泸州卫的官兵,快要接近了。
听到前面不远处山上传来的大抬枪的射击声音,苗指挥使皱起眉头,紧张的问道:
“前面谁在放枪,是不是发现了流贼?”
他手下亲兵家丁闻言,策动战马向前奔去,不一会就打听了消息回来,报告道:
“大人!前面山腰上,有八名歹人占了废弃村寨,数十名官兵正在攻打,没什么大事!”
苗指挥使本来准备命令队伍停下,等待前面和流贼交战结果,再决定是进是退,现在听了家丁报告,就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等到苗指挥使带着的大队官兵来到山脚下的时候,就看到上面两名官兵,架着一名中箭的官兵向下走,那支箭矢插在他肩膀上,晃晃悠悠的,引起他不时的惨叫。
“这几名歹人倒也凶悍!”
苗指挥使从来没有打过仗,如果是大队人马作战,他肯定是有多远就躲多远,现在听说只有几名歹人在山上,顿时感觉有点见猎心喜,想要试试手。
等到苗指挥使带着数百卫所兵,来到山腰上,就看到二十多名土匪手持刀斧,拥挤在寨门前,乒乒啪啪砍得木屑四溅。
眼看寨门中间门闩处已经被砍出一个破洞,很快就能把门闩砍断,推开寨门冲进去。
外面十多步距离上,官兵的弓箭手和火铳手,都对准了寨墙,不敢大意。
刚才就是在他们因长时间无人出现,稍有懈怠之时,‘乐山八杰’的弓箭手冒出头来,一箭射伤了一名官兵。
现在他们可不敢再放松了。
苗指挥使带着的数百官兵,其中有近百名精锐家丁。
大明惯例,武将吃空饷喝兵血,克扣普通士兵的饷银,却会加倍供给少数精锐家丁。
他们上阵的时候,就靠这些家丁克敌制胜,或者保命逃亡。
数百名官兵抬着十余门虎蹲炮,碗口铳,二十来箱‘一窝蜂’火箭,还有数十名弓箭手和火铳手,火力十分强大。
如果是在平地上,苗指挥使都要把大炮运上来了。
“让开让开!”
苗指挥使手下家丁趾高气昂,呵斥着让那些快要把寨门砍开的土匪们让开,然后指挥着卫所兵抬了数门虎蹲炮过来。
官兵们忙活着给虎蹲炮装药、装弹,然后点火。
为了在上官面前表现,炮手们的操作还算熟练,随着轰隆轰隆几声巨响,数枚大铁弹飞出,把木质寨门打得碎屑横飞。
其中一扇寨门受力过大,门轴坚持不住,轰然向里倒了下去,砸起一阵尘土飞扬。
“冲啊!杀呀!”
知道里面只有八个歹人,一向拉胯的卫所兵也表现的神勇万分,举着刀枪就涌进了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