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
“啊,爽快!”
孙贵之放下手中的水瓢,随意摸了摸嘴角的水渍,看着王辅开口道:“今天书院跟我说县里召集咱们本县的读书人。
说朝廷来了令,让咱们这些人给各处乡民读一读朝廷的命令,好让乡民知朝廷之策。
书院知道我离你家近,就让我来通知你一番。”
王辅听后倒也不觉得奇怪,因为这是长久之事,每一次朝廷来令,县里人手不够时,就会让读书之人帮忙去各乡村解读朝廷命令政策。
“好啊,不知县中可说了日期?”王辅一口应下。
“三日后,到时候咱们两个结伴去县里。”孙贵之一边说一边朝旁边的椅子走去。
在孙贵之坐定后转过身来却看到自己的好友如见到鬼一般指着自己。
孙贵之疑惑向身上看去,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于是一脸茫然的看着王辅问道:“玠士兄,可是我脸上有不干净之物?”
“你,你,你,你哪来辫子!”王辅结结巴巴的问道。
孙贵之摸了摸好了后脑勺上的金钱辫,有点不自然的道:“就前几天刚换的发,你不知道吗?”
“你为什么换发,我知道什么?”
“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
“到底是什么事?”
孙贵之回道:“前段时间陛下北狩金莲川,但不知为什么突然之间朝廷就说要维新变法了,然后公布了明定国事诏。”
王辅一脸的震惊道:“什么维新变法?
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家中读书不知道这事。
还有朝廷变法跟你改发有什么关系?”
孙贵之看到自己的好友是真不知道,便将自己所知道的变法之事都说给王辅。
王辅听后,只觉得天崩地裂:“怎么会,不可能,为什么要剃发易服?”
“这我哪晓得啊,朝廷这么说,我就只能剃发了。”
“那你就改发了?”
“都是大金之民,改不改不重要。”
“你!你!你无耻之徒!
你妄为圣人子弟!
你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嘛!
你汉奸,你不知华夷大防吗!”王辅指着孙贵之骂道。
孙贵之听到好友的辱骂,羞愧难当,无地自容,眼神躲躲闪闪的开口辩解道:“阶士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哼!你都留辫子了还想怎么解释,难道你想说你头皮痒吗!”王辅语言激烈的骂道。
孙贵之一跺脚说道:“朝廷让你剃发,你敢不改吗?
圣旨上都说了,不剃发易服者,革除公名,不让再参加考试。
我家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我一家人为了我读书考取公名,让我弟弟放弃了读书的机会,一家人起早贪黑这都是为了什么!
你说得轻巧,我不剃发,我数十年的寒窗苦读都做了无用之功,我一家人会疯掉的!”
王辅冷哼一声道:“诡辩!
我跟你一样穷困潦倒,但我可以放弃这些。
我大了不参加科举了,不做官了,但我绝不会做汉奸。
读书是为了让人明理,不是让你为了权势弯腰。”
孙贵之看到自己的朋友如此不理解自己的苦衷,也是豁了出去说道:“你是你,我是我,别把你的想法强加于我身。
还有你现在说的轻松,可你好好想想你娘吧,她为了让你考取公名也不容易,你真忍心放弃吗!
还有别一口一口的汉奸之说,你之前不是金民吗?
你没有参加朝廷之前的考试吗?
你家没有向朝廷交税吗?
你跟我一般无耻,别把你自己说的有多高尚!
最后我在忠告你一句,两月内不去县里当众剃发易服,你之前的考试全部作废,以后你的子子孙孙都不许再参加科举。
你也别想着老师会帮你,此次西京东司亲自派人来县,监督本县官员执行朝廷维新雅政。
县中已经有七八个官吏因为出言不逊,被东司番子当场缉拿。
你刚才对朝廷的不敬之语,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可以当做没听到不告发你,但你好自为之。
如再有下次,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孙贵之说完这些后,不做停留转身向屋外走去。
“不会!我告诉你,我王辅就是死也不剃发易服,别把我想的跟你一样龌龊!”王辅看着孙贵之的后影喊道。
孙贵之听到后轻蔑一笑,头也不回的加快脚步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