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夏吃完剩下的半碗饭,嚼着米饭粒,就忍不住发作出来。
“我们秦家只老老实实地种地,不怎么参与商会的事务,可他们居然拿我们当软柿子捏!”
“韦思才联合全荣州营造商,说撒子盖房子的材料都让人预订完了,让小满你亲自去和他们谈……”
秦立夏用力地噎了一大口饭。
秦小满急忙递上半碗汤,劝着:“爹,先喝口汤,消消气。”
秦立夏接过汤碗灌了一口,依然面带愠意。
“我跑遍全富阳大小营造都说没有砖瓦木料,可你猜怎么着,仓库里都堆得满满当当,我一问他们就说是别人订的,我问是谁订的他们支支吾吾不肯说,这不就是明摆着冲我们来的,想利用重建甜水街的营造材料要挟我们?”
“他们是被猪油蒙了眼睛,看不到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吗?”
秦立夏气得直喘粗气,红着眼低喝一声。
“简直欺人太甚!”
明着冲秦家来,他们照单全收。
利用那些本就受苦受难的人们急缺的营造材料来要挟……秦小满眼中闪过一道凶光。
岂止是欺人太甚,简直是不当人了。
“小满,你看这事怎么办?”
秦立夏纠结万分。
“契约是你签的,无论你作出怎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做人不能亏了良心。”
秦小满知道父亲这是连续碰壁,再加上荣州商会的抱团垄断这一招确实够狠,而甜水街的居民还等待着早日建成新舍早日归家。
真较下劲去,秦家没多大损失。
甜水街的居民才是最终的受害者。
“他们这是知道父亲你仁慈才使出这么阴毒的手段。”
秦小满在桌子下方的双手紧握成拳。
早就猜到那些租了田又囤了粮的人不会善罢甘休,原以为他们目前正争先恐后的抛售囤粮,最多递个拜帖骚扰他一下。
想不到这么快,就如此团结一致地针对起了秦家。
都等不到肖大侠的信件抵达京城就到手。
背后,很可能有高人指点。
“小满,要不……”
“爹,你再喝口汤,让我想想。”
秦小满并不打算退让。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并且这一次退了,只会让人拿捏住秦家。
既然是全荣州的营造产业抱团针对他,他要是不回赠一份“厚礼”,还真对不住他们如此煞费苦心。
“爹,我去找县令大人。”
他有办法了!
“小满呐,这事县令大人出面也行不通,在商言商,总不能让县令大人以权压人。”
“他们就是想逼你作废十年的契约,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秦立夏看得通透,但也无计可施。
“我去找县令大人不是为了当说客,而是……去谈笔生意。”
秦小满给父亲又盛了一碗米饭后,走到书架前,找出了最近常翻的那本《大乾杂记》。
翻到一页,手指从右到左匆匆滑过,落在一处地方重重敲了两下。
就是它!
“小满,你和县令大人谈什么生意?”
秦立夏一脑门子的官司。
章县令那可是一个有些迂腐的读书人,哪里像是谈生意的料。
“等到傍晚夯实地基开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秦小满卖了个关子,朝着桌子上的饭菜一昂头。
“爹,我盛的饭你记得吃完,晚饭可能会很晚才吃得上……川朴川柏,备马,去县衙。”
他将《大乾杂记》夹在腋下,阔步前行。
阳光下,清朗的脸上浮现出一层阴云,气势骇人。
原本姿态散漫的川朴和川柏见状,对视一眼,纷纷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亦步亦趋地跟在秦小满一步之后。
从前门骑马朝县衙方向而去。
秦宅门前大街对面的红墙阴影下,停放着几辆马车。
当看到秦小满出来的那一刹那,车夫不约而同地朝车内扭头。
“老爷,秦小满出来了!”
“他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