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多惠婆婆其实就是另外一个善太,另外一个荻野爹。
只是不同的是,不管生活再艰难,多惠婆婆依旧选择了好好的活下去,不论亲人的死去多么让人痛心。
尽管那些站在高处,来自事不关己者的指指点点,让多惠婆婆在很多人阴暗的猜测里,背负着魔女的名头。
多惠婆婆还是在阳光之下笑一笑,就把这一切都抛在了旁边的尘土里。
“大概也是因为这些事情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变成了镇上的名人,就连镇长和镇上的知事都找我拿主意。”
“但还是有很多人在私下里里把我称为靠着亲人尸体发财的魔女……”
“而善太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却得不到镇上居民的同情,可能也和我这样的先例有关……镇上有的居民们因为善太的这笔天降横财而嫉妒他,就像是嫉妒我一样。”
“所以我才很担心他……”
多惠婆婆看着沙滩上的妖怪一个又一个散去,初生的朝阳照耀着这个失去生机的人偶。
她的话语之中颇有一些感慨的意味。
“真是一个把好心当作驴肝肺的家伙,”岩永琴子想到了人偶之上多惠婆婆的名字,有一些不爽,“我也常常被当作是上天眷顾的女孩。”
“可惜的是不管怎么看,我亲爱的男友给予我的关注都不怎么充足。”
多惠婆婆偷偷瞄了一眼雨宫彻,露出了一点老年人应该露出的笑容,没有接这个话茬。
“人生啊……可能都是这个样子的吧。”
“我曾经也有过想要一了百了的想法,但最终我还是没有终结自己的勇气。”
“我曾经幻想过这只突然出现的猫妖能够一口把我吃掉,这样的话……我也还能够拥有着一个足以在死去之后和孩子们夸耀的死法。”
“可惜,就连猫咪都说我会活得比它还要久。”
“我这该死的人生啊,又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多惠婆婆看着朝阳,带上自己的墨镜准备回家休息。
猫咪看了一眼多惠婆婆,乖巧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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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这个人偶的作祟其实并不单单因为陨石,也并不单单因为善太的怨念。”
回程的路上,依旧是饱经磨难却并未被摧毁的新干线,雨宫彻对着岩永琴子说道。
“你是说这块石头?是的,我想那个人偶活动起来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善太的执念。”
“人偶的活动,其实也还有着多惠婆婆的执念吧?”
“她是一个很难得的,拥有一定通灵能力的老人,她的愿望拥有这样的能力。”
岩永琴子丝毫不惊讶雨宫彻的问题,她很早就看出来了不对劲。
“那个人渴望死亡,而且是渴望充满意义的死亡。”
“她也许在第一次见到人偶的时候,就下意识地许愿,希望它能够给小镇带来灾祸。”
“而她则在这场灾祸之中,负责堵上性命……为小镇重新带来和平与安宁。”
“一场宏大的死亡……或许并不需要观众,她仅仅是需要一些意义,以及一个死去的理由罢了。”
岩永琴子看向新干线外不断变化着的风景,看了看自家男友,状似无意地提问。
“……她在下意识地许愿,期待一个盛大的死亡。”
“那么你呢,阿彻?你每天忙碌在教化罪人与寻找乐子之间,你又在许愿什么?”
岩永琴子难得正经的提问……她其实知道,自己的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男友,其实一直都被什么东西困在了小小的方寸里。
但是……什么困住了他?岩永琴子不知道。
她看不懂雨宫彻眼里的那些东西。
她只知道,雨宫彻总是会在半夜惊醒,然后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看着窗户沉默。
雨宫彻不曾哭泣过,即使岩永琴子每天晚上都可以清楚地从他脸上看见难以抹去的悲伤。
车厢陷入了长久地沉默了……这注定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好在,一个不知道如何冲上了正在高速行驶的新干线的小鬼为雨宫彻解了围。
“公主大人,魔神大人!不好啦!”
“你们之前让我关注的那个女孩……她出事了!”
小鬼看上去有一些焦急,似乎它为了赶上这一趟列车,她费了不少时间。
女孩?自己专门让妖魔鬼怪们注意的女孩?
雨宫彻一瞬间反应过来这个女孩是谁,铁灰色的眼睛没有丝毫杂色,干净到让人看不出任何感情。
他扭头看向了列车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