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P>
机械座钟悠长的声音响起，这通常意味着某个时间点的提前通告。</P>
两个小时，地面战争的环境里，这是足以完成一次战术动作的时间，</P>
但在茫茫的星海当中，舰队之间的距离和庞大武器的复杂人员结构，都让战争的节奏显得远比前者缓慢。</P>
三声钟响，在眼下的背景里就意味着真正的海战即将打响。</P>
机械神甫正在通过这种声音，告知所有的参战人员预定的战场即将到达。</P>
参谋部的各级人员停下了手中的操作，将注意力看向中央沙盘处的最高指挥官。</P>
而随着华西列夫的一道手势，这些人也离开了桌案，开始向真正的战时岗位走去。</P>
通讯频道里，舰队的指挥官们在他们的命令下，不厌其烦的反复核对着现有和备用的通讯密匙；</P>
集合在各个甲板的战斗部队，也和武器单元上的成员组们一起，向着各自所属的战舰指挥甲板，按顺序确认着各自的状态。</P>
人声鼎沸的战略指挥大厅，此时反倒短暂的安静下来。</P>
但这里的人们并未轻松，反倒是如赌徒买定离手一样，在战争迷雾的遮蔽下，陷入了开奖前最后的紧张时刻。</P>
顶着周围目光，尤其是霍布斯羡慕的眼神，华西列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然后转身走向了象征舰队提督的铁王座。</P>
那是象征着整个舰队数百万人的最高权利的坐席，也是霍布斯和所有的职业军人一起，终身为之奋斗、梦寐以求的座位。</P>
但很快，霍布斯眼中的羡慕就变成了惊恐。</P>
他先是愕然的注意到，那座巨大的座椅下有着与他以往使用时从未有过的复杂线缆；</P>
继而又看到几位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机械神甫，还有在众目睽睽之下，正一脸淡定的脱着制服的华西列夫。</P>
领口的大十字勋章……</P>
赤红色的军礼服的双排纽扣……</P>
黑色的防弹软甲的尼龙拉链……</P>
还有那华贵的、产自泰拉的白色丝质衬衫下，那裸露在皮肤表层的金属接口，以及更加令人密恐的、金属蜈蚣一样的脊椎……</P>
“额……”</P>
霍布斯双眼中的瞳孔在下意识的扩散，那个只存在于海军上将以上军衔，才有资格触碰的某种仪式，也不可抑制的出现在他的脑中。</P>
高阶机械改造！</P>
而且是不可逆的、专为大舰队指挥而特化的方向！</P>
机械神甫们站在华西列夫的周围，在轻声的祷言中向着后者晃动手中的香炉；</P>
同样赤裸身体的机械奴工亦安静的成队出现，双手高举着托盘，将一件件长着细长金属探针的软管奉上。</P>
一件件的装具被安置，一根根的探针被插入；</P>
眼看着那座标志性的水晶维生舱，就那样堂而皇之的，被起重车辆从指挥大厅的门外载入，然后安放在华西列夫坐席的背后。</P>
“帝皇在上，这是……”霍布斯终于闭上了眼睛，不忍心再看下去。</P>
这是连死都不怕的他，也不愿意选择的道路。</P>
这也意味着，此战过后的华西列夫，已然没什么机会走出这座大厅。</P>
与自己征战一生的战舰在生命尽头融为一体，这听起来固然是崇高的荣誉，但任何有机会完成这项成就的人都知道，与机魂彻底融合究竟代表着怎样的痛苦。</P>
那不是所谓的埋葬，那其实是对机魂的献祭。</P>
那也根本不会有安宁，因为那就是灵魂层面的吞噬、咀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