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愈至边关,本该是愈发荒凉,这陕西之地,腹地都算不上喧嚣,边关想来更应该是如此。
可当天子之驾距离西北边关越来越近,沿途所见,却是愈发之喧嚣繁华起来。
边塞之荒凉气息,其中却是络绎不绝之商旅。
其中原因,自是清楚。
自前明崇祯初年,那一场京蓟之战结束后,在当今天子的影响之下,明面上的边关禁令,便已出现。
只不过崇祯初年那个边关形势,禁令,也仅仅只存在于明面上而已。
暗地里,通敌商贸者,依旧不在少数。
一直到那一次晋商被杀得人头滚滚,天子率军横扫草原,威逼辽东之后,边关禁令,才不仅仅只局限于明面上。
随着崇祯驾崩,天子辅国理政,各大边镇逐步纳入掌控,这份禁令,亦是愈发的严苛。
几乎彻底断绝了北疆与草原的任何商贸往来。
从靖武初年,一直到西北互市开启,中间近十年时间。
不说粒米未入草原,但天子敢断言,至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边关贸易,都被彻底断绝。
胆大包天的走私者,自然会有,但较于整体而言,影响并不算太大。
也就是说,西北藏地也好,草原也罢,近十年时间里,与中原的正常商贸,已然完全断绝。
自古至今,中原王朝,离开了草原,日子照常过,甚至只会过得更好。
但草原……却怎么也离不开中原!
草原贫瘠,游牧的传统下,一切都不稳定,很多至关重要之物,皆需中原王朝的输入。
以往历朝历代,皆是如此,要么,就是与草原边关互市,安抚草原,要么封锁边关,那就是草原部族南下劫掠。
大恒封锁边关,迎来的,自然就是蒙古的多次南下。
可当蒙古每一次南下,都是损兵折将,未有寸功之后,封锁,便成了定局。
林丹汗的一统草原,就是在这般封锁之下,几近分崩离析。
当下的和硕特部,准葛尔三大部,与林丹汗之蒙古的争锋,其根本原因,亦是在于大恒对边关的封锁。
外来资源的断绝,本土生存资源又无法完成对本土人口的供给,矛盾自然诞生。
而当边关封锁的解除,哪怕只是西北边关封锁解除,带来的,自然就是汹涌澎湃的需求!
近十年的边关封锁,连年的战乱,庞大到恐怖的需求,直接涌向大恒的这西北边关。
在定国公周遇吉之奏本上,甚至有言,国内任何省份,任何地域的任何物产,只要至这西北边关互市,基本上价格都能翻上数翻卖出。
庞大的需求,自然促进着生产的供给,以及需求与生产交汇之下的繁荣。
边关之荒凉与商业之繁荣,俨然在这西北边关之地,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某种意义上而言,这西北边关的繁荣,也是陕西这个多灾多难之地,唯一的造血枢纽所在。
很是清晰的一点,那就是商业的繁荣,必然会慢慢带动百姓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