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恒天下,昭武治下,他要履行的责任,与前明时期亦是无异。
但相比前明时期被压制排斥,前路阻断的局面,如今显然不同。
这天下,已经改朝换代,他,是从龙之臣!
天子给他的职权,就是抗衡前明旧臣,他本身,也要打压前明旧臣!
只有将前明旧臣打压下去,他才能继续往上爬,才能掌握更大的权利!
一时之间,这送行朝臣队列,俨然清晰之间的分为了数个派别。
隔阂清晰,且泾渭分明!
送行之武勋,虽是汇聚一堂,看上去和和睦睦,但暗地里,似也泾渭分明,各有心思。
而这一切的主心骨……天子,俨然已经远离了这个错综复杂的中枢。
九驾汗血宝马拉动车架,左右前后,重重勇卫铁骑护卫,车驾在这水泥官道上,缓缓朝着拟定的巡视之地前行着。
天子端坐马车之上,马车之中,哪怕伫立着数名宦官宫女,却也一点都不显拥挤。
车外的糟杂之声,也难传入车厢之中,天子伏坐桉后,依旧如故在宫中那般,处理着国政之事。
权利的本质,就是在于能够决定多少事情,能够决定多少人的命运。
天子的权利有多大,自然也是在于此。
天下之事,天下人的命运,尽在天子笔下,那天子的权利,就是不容违逆的至尊之权。
显而易见,天子绝不会轻易将这份权利放下去。
毕竟,很是清晰的一点,权利放下去了,要收回来,可就难了。
皇权的衰弱,臣权的扩大,其根本原因,就是本该属于天子的权利,因天子的怠政,亦或者因为某些事情,让本属于天子的权利,归于朝臣,这便是皇权的衰弱。
而一旦皇权衰弱得太多,那就是乱世来临的前奏。
天子削地方职权,收权于中枢,建立大政府体制,同时打压文官,收权于天子。
其根本,也是为了权利。
天子一向坚信,咋那就是集中力量,才能办大事。
国家要强盛,也只能集权!
只有集权,才能以强权镇压一切,清扫弊病,实行善政,强国富民。
不集权,那就是党争不休,内耗不停,推卸不停,国家,就永远难以强盛。
车架在官道上缓缓行驶着,天子桌桉之上的奏本,亦是越来越少了起来。
但天子车架之外,却是愈发繁忙起来。
天子离开中枢,但天子的意志,各地的军国之事,要维持正常,那就必然需要远比在京城之时更庞大的传讯队伍。
一个个背负龙旗的传令兵跟随于天子车架之后,一封封奏本,批阅完毕后,便由这些传令兵,快马奔驰,传至天下各地。
同时,天下各地的军国之事,也由传令兵,从之前送至京城,到现如今直接送到天子的车架之上。
大恒的军政中枢,从一开始,就不在于朝堂,不在于京城,大恒真正的中枢,只在于天子一人。
其他一切,皆只是依附于天子之下的旁枝末节。
这一点,纵观青史,亦是极其罕见之事,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算是极为不正常的一个体系。
毕竟,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全系于一人,显然不正常。
哪怕是以往历朝历代,天子这个位置,也存在了数千年,但如此之权,亦是罕见。
但同样显然的是,在当今这个大环境,天子非是不愿放权,而是不敢!
这个国家,远远还没到步入正轨之时,没步入正轨,天子放权,那就是自找麻烦,就是自毁根基,就是亲手断掉这些年的一切布局,断掉这新旧交替的过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