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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考题(上)

在灯未全亮,不甚明亮的礼堂光线下,后排一个头顶卷毛,穿着棉质衬衣和崭新深色马甲的男生探出了半个身子。

范宁挤出一丝笑容,弧度不大但显真诚:“加尔文,来挺早啊。”

“还好我排队排得早。”加尔文扬了扬手中的白色信封,“你也太敢玩了,我写一首钢琴小品都不抱什么被选上的希望,你写交响曲…我的天,光想想如果是自己上台即兴演奏那场面,我手就开始打哆嗦了…”

这是范宁一二年级时的室友,相同专业,平日两人关系不错。

圣莱尼亚大学长期以来实行的是强制寄宿制,住宿条件简朴,倡导培养勤勉朴素的绅士品格。这项制度十年前得到优化,仅限前两年寄宿,与之一并改革的还有畅通女性的入学通道。

待范宁在身旁落座后,加尔文又压低声音:“对了,我听说了安东·科纳尔教授的事情。”

“知道的人已经不少,我想讣告明天清晨就会发出。”范宁的声音很平静。

“我深表遗憾和难过。”加尔文显然清楚范宁和安东教授的关系,“就算不是音乐学专业的人,绝大多数也学习过他的《西大陆音乐通史》《演奏风格嬗变导论》《作曲技法嬗变导论》等课程,在常人看来安东教授古板又学究,但我十分钦佩他的博学与绅士风度。我也想去葬礼上送他最后一程。”

“谢谢,加尔文。”范宁将礼帽置于膝上,放稳手杖,“我问你啊,你还有没有听说,有几个同学出事了?”

“当然知道!有两个人吧?另一个不清楚,但弗尔坎·哈维是我们院钢琴系的呀,太恐怖了。你说,看见什么东西能把自己逼得违背生理结构地钻到钢琴里去?还是说存在什么不可名状的外力?”

提到这件事情,加尔文显然被吓得不轻。

“是两个人吗?”范宁又问道。

“是两个吧,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这么大的事情,如果还有别人,我们就算不知道细节,也不可能完全没有风声。”

范宁暗自奇怪:“那我刚穿越时,舞台上看到的两个人形轮廓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并非是死掉的人,或者说,至少不是和我课后交流的那两位同学?”

有这种可能性的话,他的心理负担至少会轻一点。

“准确说是三个,唉,还有安东老师呀...”看范宁一直沉默没开口,加尔文又补充道。

“对了卡洛恩,好像还有传言,说他们的死亡有某种关联,你不是经常和安东老师讨论音乐么,最近要小心啊。”

随即他一脸担忧地望着范宁。

范宁长叹口气,想聊点别的:“你这根手杖看起来价值不菲啊。诶...这一个多月你在忙什么?”

“我找到了一份兼职。”加尔文是没心没肺,有什么答什么。

“哦?哪里啊?待遇如何?”

“你难以想象的棒,每周四天,工作轻松,每天时间不过3-4个小时,我现在可以领到约3.5磅的周薪,若之后业绩良好,甚至可能超过4磅5磅。”

“作为学生兼职,足以保证我的日常生活品质,甚至能维持体面的社交开支。嘿,但具体内容保密,我和雇主签有协议。”说到这他又一脸神秘。

听到这种描述,范宁一脸古怪。

大哥...你不会是在想通之后,从事了某类“我不想奋斗了”的职业吧??

正在这时,礼堂四周墙壁上的煤气灯尽数打开,天花板上的三组枝形吊灯一并亮起——后者用上了最新的电灯技术,上百个复杂的水晶阵列交相辉映,让原本昏暗的大厅呈现出金碧辉煌的效果。

范宁的视线焦点,落在了舞台光线的最中央,那台九尺的黑色波埃修斯钢琴上。

真是,令人挪不开眼的庞然大物啊,暴力又优雅自若,深邃又咄咄逼人…

美极了。

就像蓝星上的施坦威钢琴一样。

无论前世今生,它们都是范宁最为迷恋的实体产物,没有之一。

指尖划过装有考题的黑色信封,他已经开始遐想,待会即兴演奏是什么测试题目,自己又会弹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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