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陆孤山未曾一统南陆?”苏平玉又问道。
何管带面露尴尬之色,有意回避地答道:
“这……这陆孤山哪有我大昊圣皇帝的雄才大略,不过是一方豪强罢了……苏公子,这……这又扯远了,我们还是说回这条漕河的历史吧。”
苏平玉见他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好像讲的兴致已经超过了自己听的兴致,只好抱拳作揖,笑道:
“失礼失礼,何管带请继续,苏某再不打扰。”
何管带回了个礼,说道:
“二公子,何某没那个意思,不过只是……只是这前朝之事,何某位卑言轻,不敢妄加议论。”
“何管带放心,现在这一品舟甲板上就我们三人,不过是饮酒畅谈而已,何况在大昊一统之前,南陆何曾有国有朝,也就无所谓前朝之事,更没有以古非今之嫌。何管带你接着说漕河吧,这陆孤山广招诸侯到夔州之后怎样了呢?”
何管带清了清嗓子,接着说了下去:
“这陆孤山的千人宴啊,排的是流水席,又安排了舞姬俳优助兴,诸侯和随行在捆山河岸支起的大帐里吃喝玩乐了整整三日,到了第四日,陆孤山在诸侯酒醒后,走进了专门给他们搭建的鎏金绢彩帐。”
“进了帐中,陆孤山问诸侯可否尽兴,诸侯皆答尽兴非常;陆孤山又问这三日在此地的吃用可好,诸侯皆答好不胜收;陆孤山再问诸侯可知这几日纵情挥霍之物分别都是产自何处,诸侯皆曰不晓。”
“陆孤山述与诸侯:这杯盘中的鲜果,是百里加急,跑坏了几十匹马从南宣州运来,路上也腐坏了一半;这支起彩帐的圆木,产自柳州东山,是最上乘的木料,却要靠牛车一根根地运几个月才能备齐;齐州产的那些铜鼎铁釜虽只是炊具,但备这千人宴却不可或缺,然而由于太过沉重,在从齐州来的路上不知压断了多少车轴。”
“还有那帐顶的长庆州鎏金绢,诸侯每日享用的幽州秋箛,甚至是一波一波千里迢迢从胤州赶来,陪着诸侯夜夜笙歌的舞姬俳优。”
“要把这些全部集于一地,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诸侯闻言皆感叹陆孤山之豪奢,却不知陆孤山所言何指。”
“陆孤山则说,南陆多山岳沟壑,如今虽有驿路贯通,然运力不达,各州贸易不便。经多年实地考察,他手下的水官已然规划出了一条漕运之路,可以自南陆最北的堰州直达最南的胤州,北接庆阳河,南连渭水,贯通纵横南陆的各大水系。”
“可这漕河哪是说修就修,需要巨量的财力支持,纵然当时是南诸侯之间少有的和平时期,但需要各家出钱的话,诸侯皆不情愿。”
“那陆孤山便提议,由各州自修一段,所有州的花费,他陆孤山承担一半,漕河一通后,各段漕运的收益则收归各州。”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诸侯何尝不愿有条漕路方便贸易,只不过一是无奈财力不支,二是无人组织此事,现在有陆孤山牵头,又有他出钱,漕运的收益还能收到自己腰包,这不是白捡的便宜嘛。”
“于是,各州诸侯便通力合作,共修漕河,堰州自有庆阳河天然水路,无需另外修浚,长庆州、南宣州、青州共修了北漕河,齐州、朔州、幽州、胤州同修了南漕河,夔州则凭一州之力修浚了长达五百里的孤山河。南陆十二州,仅有三州未曾襄此盛举,一是临海的鹿耳州,二是避世而居的柳州,三是那赤地千里的有谷州。最终,历经三十余载,这长达一千五百余里的漕河疏浚贯通,成了南陆各州间交易往来的黄金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