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音一顿,放下茶盏,沉默半响后,道:“我等九人,柏然二人早已身死道消,余者七人,又有三四人未能筑基,老死山中,王慧师妹倒是筑基了,可却是服用‘筑基丹’,也是道途断了。”
温铭愕然,看着子音,道:“你等七人,皆是虚剑山天才弟子,如何过不得道关?”
子音摇头苦笑:“我虚剑山一向讲究自立自生,宁愿破不得道关,也不想做一二蠹虫,服用‘筑基丹’晋入筑基之境……至于王慧小师妹,她……如今也是儿孙满堂了。”
温铭叹气,当真是时隔数百年物是人非了,曾经故人一个個离去。
子音见之,道:“温大哥,如若王师妹知道,你还活着,肯定高兴得很。记得我们最后一次离别,其实我等七人就来了蛮荒闯荡,五十年后方才回去,届时你已不在……王师妹他们还时常念叨呢。”
温铭微微点头,露出笑容道:“如若有机会,定要去看一看那丫头,一转眼数百年,当年那个小丫头,如今也是儿孙满堂了。”
沉吟后,摆了摆手道:“不说这些了,还未问你,鲁泓道友如何受伤的?”
子音道:“我本是从‘屠魔殿’交接任务后回来,四处巡视后,见得三四大修围攻鲁道友,便出手斩杀一二……”说到这,他迟疑了下道:“我观之那几人,不似妖魔之辈,反倒是像散修。”
温铭面目一冷,轻按桌面道:“当真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此地行凶,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论后面是谁,都得有个交代。”
子音点头:“自是如此,此事我已上报‘屠魔殿’应真人,想必不日便有结果。”
温铭一愣,没想到子音这般快速,诧异的道:“子音,还未问你,如今在何处任职?”
子音道:“子音现在添为‘屠魔殿’行走,监察四方,有上报之职。”
温铭面目一抽,顿感无语,据他所知‘屠魔殿’行走,修为境界大抵在筑基九层,或圆满之境,也就是说子音至少筑基九层。
子音道:“怎么了?可有不妥?”
温铭摇头,他只是感觉自己与之一比,当真弱得很,当年同为练气九层,如今人家都筑基九层了,而他不过堪勘入得筑基中期。
也不愿再聊此话题,便道:“既然子音你已报得‘屠魔殿’,那我就不再多此一举。不过此事,还请子音盯着一二。”
子音道:“这是应当的,不说你我关系,单是以我行走之职,此事就不得不过问。”
“如此甚好,走……我等去喝酒。”
“这个……鲁道友他……”
“无事,方才我看过了,虽有些伤势,但并未伤及本源,又服得灵丹宝药,修养几年便可。”
……
子音的来到,让温铭平淡的生活起了些波澜,来此天目山除了鲁泓,也无其余好友,再加上不能轻易出得‘叁丹池’,平日里除了修炼看书,便是炼丹打磨法力。
子音乃是‘屠魔殿’行走,可四方监察,无有秘地能拦,自是可以常来‘叁丹池’。于是便借职务之能,常与温铭走动,时常带来好酒好菜,还有天目山如今局势信息。
鲁泓也醒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报仇,要向玉壶山祖师真人禀报,扬言不把伏击凶手挫骨扬灰不罢休。他本就是火爆脾气,如今又吃得这般大亏,怎能不怒?
此事也怪他疏忽大意,以为在腹地并无危险,也就没多少警惕,待发觉不对劲时已经迟了,如若不是子音恰巧路过,恐有陨落之危。
这日,子音再来拜访,却让温铭和鲁泓惊怒:“你说什么?此事居然不了了之?”
子音苦笑,愧疚道:“具体为何如此,我也不知。是应真人下达法旨,不让追查下去的。”
鲁泓怒火万丈,掀翻座椅,骂道:“吾差点生死,还是被自己人伏击,此事不拿出个章程来,哪怕闹到‘屠魔殿’,吾也要问个明白。”旋即道:“我这就去寻玉壶山青玉祖师。”
温铭摆了摆手,凝着眉头道:“恐怕此事另有隐情,否则应真人也不会下法旨……”
鲁泓横目道:“怎么,你怕了?”
温铭冷哼:“我是怕你再吃亏……你一旦冲入‘屠魔殿’,届时此事闹得人尽皆知,只怕应真人面子也不好看,凭白得罪一真人,恐怕青玉真人也得让你吃挂落。”
鲁泓一甩衣袖,道:“得罪了又如何?大不了我回玉壶山就是。”
温铭摇头,道:“你且听听子音如何说吧。”旋即看向子音道:“子音,你当真没有任何消息?”
子音迟疑,看了两人一眼,道:“我倒是有听闻,此事与‘火魔’真人有关。至于具体如何,我就不得而知了。”
‘火魔’汤左?
温铭心中一抽,以一真人之能,自不可能放下身段暗害一区区筑基修士,可为何‘火魔’汤左却要干预呢?
鲁泓气急而笑,道:“好啊,又是你火焰洞……当真是觉得我玉壶山无人不成?”再也不听劝阻,一甩衣袖径直飞了出去。
温铭也不再劝,毕竟此事涉及火焰洞,而他作为火焰洞门人,不管说什么都有偏颇之意。
“算了,就让他闹上一闹吧。”温铭叹了口气,对子音拱手道:“我要坐镇丹池,却不能与他同去,还需子音路上看顾一二,免得再遭人暗算。”
子音点头:“自是应当的。”言罢,拱手离去。
温铭负手而立于殿外,看着天边万道晚霞,心中千丝万缕,始终摸不清头脑,忽地一愣,他想到了苏能,不会是他暗下黑手的吧?
不可能啊,苏能与鲁泓素来无怨,又同属‘丹池’筑基丹师,不应该会下此黑手的。再说了,苏能有这个胆子么?
再说了,苏能有这个胆子么?要知事情一旦败露,就算‘火魔’汤左也保不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