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这有什么?”简单的看了一眼,沐昕就将信推了回去。
“沐府现在有我二哥,我也有后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家父蒙受太祖高皇帝的恩情,是万死难报的,别说只是顶罪受罚了,就算是豁出我这条命都是没问题的。”
捏紧了手中的信,沐成沉默。
有些事情还真不是简单的一两句话就能够看得开的,这无关乎个人的问题,而是所有人都难以看开。
要有人能看得开,那也无非是事情没有发生在他身上罢了,而且也不是所有人的痛点都是一样的。
当触及痛点的时候,这世间有九成九的人都是看不开的。
“那就这样定了。”沉默良久,陈成站起身来。
“我先走了,咱们得早做准备。”
沐昕端起酒杯,平静地目送陈成远去。
朱瞻垶这次三管齐下,耿通是一,方才陈成派出去的腾骧卫是二,但三却并不是他们刚才说的这件事。
陈成说了,他们只是辅助,这第三管另有其人。
乌斯藏都司,乃竹万户府,乌斯藏都司八王之一护教王的驻地。
乌斯藏都司八王各有自己的驻地,除了像上次阐教王综合所有人的意见出兵相助大明攻打关西七卫外,其他大多数时间八王都是不出自己驻地的。
但今日却是个例外。
在这护教王的驻地,赞善王也在这里,而且这两人还是在一起的。
“不行,三万太多了!”护教王摆了摆手。
“此次我们虽是相助朝廷,但太孙殿下说了,明面上我们是要打着传教的旗号的,人数太多反而会惹人怀疑。”
“可有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赞善王有些迟疑。
“此次太孙殿下的计策我们算是主力了,其他无论是从贵州宣慰司还是从云南沐府出发的人加在一起也不过两千人。”
“这么点人,能做什么?”
此言一出,护教王也沉默了。
他不是对朱瞻垶的安排有什么不满,恰恰相反,他很赞同朱瞻垶的一切计划,哪怕这次他们被当刀用了他也不介意。
临近小冰河期,乌斯藏都司这个世界屋嵴是最难熬的地方之一,每年冻死的牲畜都不少,继而导致冻饿而死的人也相应的多了。
但是今年,朝廷已经派人运来了三十万石的粮食,这还只是第一批,在彻底入冬之前还会再有一批。
在僧官制度下,再加上恶劣的自然环境,乌斯藏都司这里已经不像是唐朝时期的吐蕃了,最起码现在他们是真的想要跟着大明走。
所以,他们对此次要帮大明出力这件事情是并不反感的,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
付出或许不会和收益成正比,但收益永远和付出成正比。
在这次的计划中,他们付出的越多、立下的功劳越大,那么以后他们得到的汇报肯定也就越多。
“太孙殿下是怎么说的?”护教王最终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想要看看赞善王有没有从朱瞻垶那里得到些什么提示。
然而,赞善王给的回答却让人失望。
“并没有。”赞善王显然也是对此摸不着头脑。
“殿下只是将此次计划的主要目标告知我们了,但具体的布置却并没有说,只是让我们看着来。”
“不过还有一点,殿下说这事儿不着急,只要能有效果,等上个三两年也没有问题。”
护教王闻言大松一口气。
之前的朱瞻垶给人留下的印象都是雷厉风行的,像鞑靼、朵颜三卫、建州女真、关西七卫以及倭国,这些都几乎是当年就解决的。
唯有一个安南现在仍旧还在拖着,但那也是有原因的,这一点他们也都知道。
这样的朱瞻垶很容易就给人留下一种紧张的感觉,之前护教王在考虑这件事的时候想的都是最迟明年就要完成朱瞻垶给的目标,这个时间太紧了。
虽然说有蜀身毒道,但一来一往最少也得半年甚至是更久的时间,这样一来时间就很紧张了。
可要是有两年甚至是三年的时间那就好办多了。
有很多的事情在短时间之内是起不到什么效果的,往往需要长时间的潜移默化,尤其是在民心这一点上。
“那这样吧。”护教王稍稍思考一番便得出了一个初步的办法。
“我们暂且先派遣两千人过去,这个数字应该还是可以的,毕竟我们也算是受那边影响深重,理由也算是正当。”
“现在那边有腾骧卫策应,安置两千人应该不难,后续我们再一点一点的慢慢派人过去,反正路上也要用到不少时间不是?”
“嗯……”赞善王闻言也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此法可行,既不会打草惊蛇,还能够帮助腾骧卫完成任务,算得上是一举两得了。”
“那……暂且先这样?”护教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没问题。”赞善王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我先回去调动人手,三大法王那里就劳烦护教王您了。”
……
一路贵州宣慰司,一路云南,再加上乌斯藏都司,一张弥天大网在朱瞻垶的操控下无声无息地完成了布置,开始缓慢地朝着既定的位置而去。
应天皇宫,兴庆宫。
在夜里被吵醒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但这么长时间以来朱瞻垶已经慢慢的习惯了这一点,也深刻的体会到了自己父亲和老爷子的不容易。
以前总是听说皇帝难当,不如当个闲散王爷来的舒服,但那也只是听说罢了,最多也就跟着口嗨一下,因为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少年们的意淫罢了,并不会影响生活。
但现在朱瞻垶是真的体会到了。
走出房门,从朱铭的手中拿过了密信,朱瞻垶低头看了起来。
没一会儿,朱瞻垶伸手将信扔进了一旁小湖涂提着的灯笼里,得到了充分养料的火苗迅速壮大,但很快就因为后继无力而慢慢的恢复了原样。
随手接过身旁宫女托着的衣服,朱瞻垶披上就离开了兴庆宫,朝着乾清宫而去。
很失礼,但他已经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