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这次遣使来送敕封诏书之际,太孙殿下说之前进贡的贡女也会一并遣返。”
“也就是说,三妹马上就要回来了……”
呜呜呜……
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想起了一阵阵的呜咽声,但却并没有能够传出去。
大明,杭州府。
后世闻名于世的西湖此时并没有后世那般的名气,就连景色也差之甚远。
此时的西湖,在大吃货……哦不,是大诗人苏东坡之后就没有怎么修缮了,这个曾经钱塘江的隘口,现如今已经成了一片水田。
没错,明初的西域几乎已经全部淤塞成了水田。
“冷静下来了吗?”将手中捆扎好的晚稻放在一旁,朱瞻垶看向了身旁的马铎。
之前马铎等人在草原掀起的风波有些大了,为了平息这场风浪,也是出于对马铎等人的保护,朱瞻垶将其送到了奴儿干都司。
现在又给召了回来,因为一来是朱瞻垶觉得这个时间差不多了,二来是因为他也需要用人了。
“还没有……”马铎的身体瞬间停滞,好像是僵硬了一般。
朱瞻垶也是如此。
马铎是个聪明人,朱瞻垶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因为他要是不聪明的话就不可能在殿试中取得状元的好成绩。
但朱瞻垶没想到,马铎竟然是一个这么轴的人。
“哦?到底是什么难倒了你这个永乐十二年甲午科的殿试状元?”
朱瞻垶将手中的镰刀扔在地上,毫不顾忌皇太孙的身份,就这么直接坐到了田埂上。
“说说看吧。”
“殿下,之前微臣曾听过一句话,一句您在面对倭寇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
马铎现在仍旧带着那份少年的朝气,也可以说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傻气。
“您说过,我们大明的百姓被劫掠甚至是被虐待、被杀害的时候也曾求饶过,但他们却置之不理,为什么我们明明是讨回公道,却要在他们举手投降之后收手。”
“这就是所谓的仁慈吗?那我们大明百姓的仁慈呢?为什么我们要讲仁慈送给敌人却不留给自己的百姓呢?”
“哦?”朱瞻垶拍了拍手,收割稻谷时的碎屑让他的身体有些瘙痒。
“是啊,为什么呢?”
“之前我也在奇怪这个问题,不过后来我明白了。”
“我们之所以是天朝上国,就是因为我们有道德这个概念,而倭寇没有,所以我们会在该收手的时候收手,而不是像他们那样肆无忌惮。”
“当然了,所谓的仁慈也是有个度的,你在面对一个人时所具有的仁慈不该对一群畜生滥用。”
“说白了,以仁治国可以让那些还有道德底线的人心服口服,但却无法做到让没有底线的人臣服,而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就会凸显出我们大明制造火器的必要性了。”
“那为什么……”马铎急了。
他明白朱瞻垶的意思,其实说白了就是对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法,他知道这个道理,但正因为这样他就愈发地坚信自己没错。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就你们调动草原牧民一事叫停,甚至是处罚你们吗?”
朱瞻垶一语道出了马铎的想法,这实在是不难猜测,因为这也曾经是某个阶段的朱瞻垶经常会有的困惑。
“关西七卫的首恶其心可诛,这一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从朝廷对关西七卫的最终决策你也能看得出来,但是有一点,关西七卫的百姓是无辜的。”
“可是微臣并没有伤害到他们!”马铎立刻反驳。
“对,但是其他的呢?”朱瞻垶笑着回应了马铎的问题。
其他的?
马铎有些懵。
朱瞻垶拍了拍手,从田埂上站了起来,然后自朱铭的手中接过了一封信,将其递到了马铎的手里。
“去吧,去这里一趟,你应该就能想明白了。”
说完,朱瞻垶就带着人离开了。
他来到这里是为了马铎,但不仅仅是为了马铎,而是顺便来的,不然的话他完全可以让人将马铎给召进宫里说。
入夜时分,朱瞻垶终于是到了太仓刘家港。
之前为了送汉王和赵王就藩,朝廷动用了整整三十艘宝船,运送超过四万人,而这三十艘宝船却还没有返回。
时间还太短,再加上临行前的额外任务,在朱瞻垶的预计中他们应该是得等到明年开春,甚至是更晚一些的时候回来。
但是现在,朝廷需要用到宝船了。
凡事都要留有余地,朱瞻垶是这样,朱棣更是这样。
市舶司中就留有备用的宝船,现在要动用,朱瞻垶就带人来查看了。
检查宝船,这事儿不用朱瞻垶来,但所用到宝船的事情比较重要,这才让朱瞻垶这个皇太孙亲自抽身过来。
“姜景铄。”哪怕是见过好几次了,但每一次贴近观察这些宝船的时候,朱瞻垶还是不免惊叹。
“带人上去检查。”
“是!”姜景铄低头领命,然后迅速挑出了几个人,登上了这些备用的宝船。
为了护送汉王和赵王,郑和与王景弘这些有经验的人都被派了出去,柳溥现如今是腾骧卫的指挥使了,除非相当特殊的事情,不然的话他也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这样一来,事情自然就落在了上次远渡重洋的人员之一,姜景铄的身上了。
宝船很大,检查起来很费时间,足足有一个多时辰之后,姜景铄才完成了检查。
“启禀殿下,第七和第九艘有些小问题,不过不是很影响。”
“朱铭!”
“小人在!”
“查下去,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朱瞻垶的怒气瞬间就上来了。
“是!”
朱铭也是心中一颤,一直以来,大明的远洋事业一直就不曾停止过,也就是说市舶司本该是最紧绷的部门之一,但现在却出现了问题。
虽然是小问题,但显然是不应该发生的。
“姜景铄!”朱瞻垶没空搭理这种小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该做什么和该注意什么你都清楚了吗?”
“小人都清楚了!”姜景铄铿锵有力地回复,甚至还隐隐地带着一点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