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景深之所以敢主动前来德安宫,主要还是倚仗着明氏与太后的那一点亲戚关系。
毕竟当年就是她把明氏塞给言成豫做王妃的。
二十多年来,明氏的日子过得并不好,连带着她的儿子也遭到冷落,甚至生死不知。
但凡太后还有些人性,今日就不该对他太过冷淡。
果然不出他所料,太后除了一开始装模作样了一番, 之后态度就渐渐变好了。
她吩咐身边的掌事宫女:“阿黛,把深哥儿的椅子挪近些,哀家年纪大了眼花耳聋的,别委屈了他。”
阿黛笑着应了一声,亲自讲椅子挪到太后身侧,这才请言景深落座。
言景深客气了几句,十分恭敬地坐到了椅子上。
太后又凝神打量了他一阵。
“五官的确像韦淑妃, 就是脸型有些不同。淑妃的额头更窄,下颌也更尖, 福气难免就薄了些。
深哥儿额头饱满,下颌也更宽些,难怪玄正大师都说你是大富大贵的命。”
阿黛笑道:“太后娘娘什么时候都学会看相了,奴婢今后可得同您好好学学。”
太后白了她一眼:“哀家这是仗着年纪大见过的人多,纯属经验之谈。
等你到了年纪,好些东西自然就明白了,哪里用得着学。”
言景深也笑道:“皇曾祖母这是疼爱我,所以才觉得我长了福相。”
太后叹了口气:“这都得怪豫儿,真正为他好的话听不进去,真正对他好的人不信任,就喜欢听那些个心术不正的小妖精挑唆。
好好的皇孙,一个年纪轻轻就伤了腿,一个自小就扔在府外,弄得王府里乌烟瘴气不像样子。”
言景深当然知道她说的心术不正的小妖精是谁。
朱氏不得太后待见,固然有她自己人品不端的原因,与她是韦淑妃的人也脱不了干系。
太后见他不搭话, 只当他忌惮朱氏,只觉越发生气。
“深哥儿, 如今你们王府里是谁在主持中馈?”
“是我母妃。”
“果真?”
“是,真是我母妃。”
太后冷哼了一声:“还算你父王没有糊涂到家!一个婢女出身的人,能在王爷身边伺候已经是烧了高香。
这些年仗着生养了儿子,得了个侧妃的身份,越发不知天高地厚。
若是再纵着她有了实权,你们母子还不定被挤兑成什么样子。”
言景深笑道:“亏得有皇曾祖母照应,否则母妃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太后对一旁的老嬷嬷道:“这孩子虽然自小就在民间长大,吃了不少的苦头,品行却十分端正。
与他相比,那些个在皇宫王府中长大的皇子皇孙,各方面都差得太远。
足见孩子小的时候不宜太过溺爱,应该让他们多去外面走走看看,该吃苦头的时候也一定要舍得。”
老嬷嬷附和道:“太后娘娘始终都是清醒睿智的,赶明儿老奴也把这些话告诉儿孙们,让他们好好照着做,将来才能有出息。”
太后笑道:“你这老货就知道哄哀家高兴。你那几个儿子全都教养得极好,孙儿们也都有本事, 还愁什么将来?”
这些婆婆妈妈的话言景深根本插不上嘴,但他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 始终带着得体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