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不天生耳朵软,随便一拧就能转一圈。
张氏对这个特点了然于心,手上加了些力道,足足转了一圈半。
“疼疼……待会儿耳朵该掉了,我说,说还不行么……”
张氏松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胡三不解释道:“当年我之所以非要收景深做徒弟,除却看中他惊人的天赋之外,还因为他那独特的面相。”
“有多独特?大富大贵?”
“岂止……”
张氏哪里肯信,嗤笑道:“少在这里装神弄鬼,和你过了半辈子,我咋不知道你还有相面的本事。”
胡三不道:“为夫会的东西多了,没显露过的你如何知晓?”
“既然景深那么好命,你为何还反对他做咱们的女婿?”
张氏真是越说越生气。
样样都好的不要,难道她的宝贝女儿就只配嫁一个丑穷矬的男子?!
“你性子别这么急嘛,且听为夫慢慢道来。
景深的确是大富大贵的面相,但他的命太硬,一般的人根本镇不住。
你以为我真不想有这么出众的女婿啊,实在是……”
张氏更不信了。
从来说起某个人命硬,很容易就联想到克父克母克亲友什么的。
景家条件虽然一般,但景深分明是父母双全。
拜师十年来,他身边所有的人都平平安安,根本没有谁被他给克了。
包括她自己,生小女儿的时候虽然凶险,最终还是母女均安。
胡三不道:“有些事情一时半会儿显现不出来,但咱们不能明知是个坑,还把女往下推吧?”
他站起身拍拍妻子的肩膀:“你方才的话也有道理,蓉儿毕竟是大姑娘了,今后得多加约束,尽量少让她往景深身边凑。
我去瞧瞧那几个臭小子,你也歇一歇,别整日就知道做针线。”
胡三不匆匆来到书房,却又不想让徒弟们看出他的急切。
在门外简单调整了一下呼吸,他推开了书房门。
他本以为有温子峤和苏峻在场,又有大女儿在一旁吵嚷,书房里一定热闹得很。
谁知今日这几个年轻人凑在一起,书房里却是异常安静,甚至可说有几分压抑。
“阿爹——”胡令蓉朝他小跑过来,眼睛红彤彤的一看就是刚哭过。
他顾不上询问女儿,眼神已经落在了言景深身上。
“徒儿见过师傅。”三名少年一起上前行礼。
“景深,你这是……”胡三不示意他们不必多礼,指着那麻衣问道。
言景深把方才对胡令蓉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胡三不大吃了一惊。
景深的父亲年纪比他还小了好几岁,又是个习武之人,身体一向十分健朗。
没曾想他竟遭遇了这种事情,果真是世事无常。
他们夫妻方才还在谈论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应验了……
胡三不扶起言景深,仔细询问了景父的后事以及他家中的情况。
言景深一一作答,虽然神情依旧难掩哀伤,言行举止却是远远超过同龄人的成熟和稳重。
胡三不暗暗点头,他果然没有看错,这孩子是个担得起事情的人。
“十一、十三,你们俩的事情稍后再说,荒废了两个多月,先回去把功课补齐了。”
温子峤和苏峻松了口气。
虽然他们也想留下听听师傅会和景师兄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