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吗?这是自己最宠爱的孙子,还是长孙啊,其实他也舍不得。
世人都有五不娶之说,其中一条便是丧父长女不娶,而如今恩公送到他们家,还非要让自己孙儿迎娶的女娃,那可不仅仅是单单一条丧父长女啊!她不仅丧父丧母,甚至丧全家,自家大孙说的对,这就是个扫把星!
若不是因着恩公亲自登门来提亲,自己考虑到宋家的名声脸面,你当他乐意?
没见着先前恩公提及的时候他就推脱了吗,只可惜恩公那人固执的……他推不掉啊!
唉,这人啊,再灌醉了也有清醒的时候,这孙媳妇啊,他们老宋家怕是娶定了,区别只在于是他哪个孙子娶而已。
大郎是家里的承重孙,是自己与老婆子捧着珍视着的长孙,他的意愿很重要,而且掌家的堂客须得自身底子强不说,还得是个明事理会做人的,一个没人教导的孤女怕是担不起这样的重任。
老宋头苦恼的狠狠低头又吧嗒了两口烟,徐徐吐出烟圈后,目光落到了下头其他几个孙儿身上。
“三郎,四郎,你们怎么说?”
被点到名的两个立马就炸了毛。
生怕这口大锅落自己头上,三郎立刻跳脚反驳,“我不,阿爷,我不娶堂客,我不要!”
“嗯~”
老宋头一声嗯很轻,可尾音却拉的长长的,吓的三郎立马缩了脖子有些胆怯,不过想到自家隔壁堂爷爷家,那时时都被全村人轮番打趣的堂兄宋兴祖跟长他一岁的小堂客何玉梨,宋三郎宋兴江猛地抖了抖身子梗着脖子严肃抗议。
“反正我不管,阿爷您若是强逼我娶,成,我娶呗,我娶回来,我就日日收拾她,一天照着三顿打,早中晚的顿顿不落,我才不会像隔壁祖堂哥,这么小就要讨堂客还被堂客管着,还被全村人笑话,哼,我又不傻!阿爷,您若是不怕外头人说您亏待恩人的孙女,您就让我娶呗”
他也是豁出去了,天知道,就今个晌午,他还嘲笑了隔壁的某人来着,眼下让自己讨堂客,他不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就成了自己往日里嘲笑奚落的对象了吗?打死不要。
“呦呵,你个死小子,才九岁的人,这是长本事了,还威胁上我这个长辈啦?臭小子你这是跟谁学的?”
宋三郎被教训心里还是怕,可堂客的危机此刻高过了家长的威吓,为了躲过危机,宋三郎不惜学着他阿奶平日里撒泼打滚的无赖样。
“本来就是嘛,阿爷您不能偏心眼,只顾着偏袒我大哥,我好好一儿郎,将来什么样的堂客讨不到,用得着讨个被人笑话的童养的?家里二叔都还讨两个老婆呢,凭甚要我就得娶我哥都不乐意要的孤女?傻子才干。”
老宋头被怼了个仰倒,却拿梗着脖子无赖到底的三孙子无话可说,气不顺的他眉头紧锁着,目光一转,锐利的射向一边站在大儿身后的大儿媳,眼里的警告很明显。
自家的儿孙都是好的,就是儿媳不中用,平白教坏了他的好孙儿,宋保长心里郁结难消。
那头罗喜梅见了公公斥责的眼神,她不由抖了抖身子,把身体努力往自家男人身后缩了缩。
感受到自家堂客的闪躲心虚,又看着自家俩儿子如此反应,宋大有只能硬着头皮喊爹。
毕竟自家的婆娘儿子自己疼不是。
宋保长见大儿子都开口了,下半辈子还指望老大养老的他不得已妥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朝着自己憨笑讨饶的老大一眼,目光最后落在四郎身上,立马看的四郎就是一个激灵。
与于苏同岁,也就是刚才抢了于苏鸡棒腿的黑壮宋兴河意识到了什么,他先是看了站在他爹身畔的亲娘一眼,见亲娘朝着他暗暗摇了摇头,宋兴河吸溜了吸溜鼻子,把都要掉进嘴巴里的黄鼻涕全吸溜回去,心里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