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支书,你来了。”田奎也打招呼。
问话的正是太安大队的支书高毅江,退伍之后回到村里就被推举当了村长,现在又做到大队支书,品行端正,很受乡亲们敬重。
这些年从修路到村里自来水引进,每次只要上面出政策,他都会急急往大队上跑,争取太安大队成为第一批受益者。
高支书不是自己来的,同来的还有大队上的王会计。
“新阳啊,你现在可成网红了,咱们太安有很多人都看到你的视频,我今天也是过来向你学习的。”高支书五十多岁,圆圆的脸,头发很短,白发占了一半,人也和蔼。
张新阳看了堂弟一眼,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他压下心里的激动:“高叔,其实这只是最简单的方法,大家只要到网上搜,都可以搜到。”
张新阳回乡想做的事,靠他自己根本行不通,如果能通过村里的支持及未来发展方向治理相结合,这就像1+1大于2,能更好的达到他心中的目标。
“网上是可以搜到,可村里人谁会去看,就算是看他们也不会相信。”高毅江有自己的想法,“你是大学生,念的又是农业大学,对这方面你是专家,只要你说的,大家都会相信。”
“你也不要有压力,只管讲你的,把视频录上去,有感兴趣的可以看啊。”
“可惜咱们农村留不住你这样的人才,不然有你这样的大学生,用新思想带领大家去搞农业,咱们太安一定会越来越好。”
“老卢,你别担心这个,有去城市发展的,就有热爱家乡回来的,总会有人能回来。”王会计在一旁劝道。
“是啊,是啊,这个不着急。咱们接着刚刚的问题继续谈,对没有发酵好的有机肥是不是效果下降?”
有机肥没发酵好,在土壤里持续升温会烧苗,其实这个道理和你们平时种地施肥一样,施的多了就会烧苗,凡事都有个度。”
“那就是肥大了。”王会计哈哈大笑。
张母看到高支书来了,到屋里泡了茶水叫大家喝,高毅江说队上还有事,并没有多待,和王会计走了。
接下来就是堆肥,田奎也受不了这个味,回家去了。
张万龙更指望不上,直接说去做视频跑开了,张新阳笑了笑,一个人按着估算的比例堆肥,这时没有外人,张母舍不得儿子一个人干活,让老头子去帮忙。
张新阳没让:“爸,我自己弄就行,你不知道比例。”
张母便站在一旁陪着,看着儿子熟练的动作,怎么看都不像第一次干这个:“新阳,你们在学校就学这个?”
“不是。”张新阳面对母亲,也随意了些,“在读研的这几年,平时放假我不是在外面忙么,就是去一个老师那里学种田了。”
“学种田?”这两天看到儿子的讲解,此时听到这样的话,张母也不觉得儿子是不是有病了,好好的工作不干,要回家种地,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可又一想,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什么事都是人干的,只要肯吃苦,就没有干不成的事。“不管干哪行,有知识和没知识就不一样,哪怕是种地,知识太重要了。”
至于儿子为啥学种地,换作张老汉在场,一定会深想往下问,可眼前的是张母,想法没那么深刻。
“妈,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张新阳是在等着父亲慢慢发现,也在等着村里人慢慢接受,今天高支书过来,引起的反响比张新阳预期的更大更快。
看来用不了几天,他就可以和父亲摊牌了。
不用想,父亲一定会反对。
母亲性格好,一辈子都听父亲的,但不会发火。
“你这次回来就怪怪的,我猜到了。”
张新阳手里的动作停下,抬头看向母亲:“妈,你看出来了?”
张母笑了,慈爱的脸上带着点小得意:“你懂事早,知道我和你爸供你上学辛苦,从小就不让我和你爸操心,这次回来突然待这么久,我就猜到了。”
张新阳是真的意外,没想到一向性格随和又没有主见的母亲竟然早就看出来了。
“妈,那你不生气?你们供我念大学,我还回村里,村里人一定会笑话你们。”张新阳顿了顿,声音莫名哽咽起来,“就拿我田大舅说,他们也是把儿女供上学,儿女还在城里给他们买房子,把他们接进城养老。”
“有啥羡慕的,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自己怎么舒坦怎么过,不用管别人怎么看。我和你爸在农村生活一辈子,去城里待不习惯,原本也没想让你们哥俩接我们去城里。”
“做父母盼的是啥?不就是儿女好好的,你和你哥好好的就行了。”
张新阳压下鼻里的酸意:“妈,在外面上这么多年学,我总想家,常想起小时候的事。记得有一年中秋,咱们家去地里收稻子,月亮很大,稻田里亮亮的,咱们一家四口,干到一半歇着时,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弄来的老黄瓜,又酸又凉吃着特别过瘾。”
张母笑了:“一家人在一起,再苦再累,干啥都幸福。”
说归说,张母这边不在意,可老头子那边难搞:“你爸那边你先别说,往后拖一拖,他再催你回城里,你就说还没待够。”
张母的政策就是一个字:拖。
张新阳不置可否,拖是一个办法,他还有另一个办法,不过得堂弟跟着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