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三十四年前就不是你杏花村徐氏一族的媳妇!”老夫人冷漠道。
所以她不让儿孙们出来,他们身上毕竟留着徐家血,忤逆不孝是大错,但她不同,她不姓徐,也早不是徐家媳妇,这些人,她想骂就骂,想捶就捶。
“你——”徐启气急,想到中午就要被砍头的儿子,才堪堪压住火气。
“赶紧叫徐宁钰出来,给一众长辈跪下赔礼道歉,发誓保下老大和勇哥儿的性命。身为徐家子孙,胳膊肘竟朝外拐,要杀自己的堂伯堂哥,简直不配为人。”
闻言,老夫人登时感觉压制不住喷薄爆发的怒火,用拐杖指着徐启的鼻梁,大骂:
“姓徐的,你是耳朵进粪水,还是脑子长猪草了?老娘告诉你,这门匾上虽然写着‘徐’,但这宅子里的人,姓‘林’,谁要敢动我林胜男的子孙,哼,老娘叫他断子绝孙!”
“林氏——”
徐启忍不住往前跨出半步,被徐盛伸手拉住。
徐盛冲徐启微微摇头,让他稍安勿躁,随后转向老夫人林氏,赔笑道:
“老三媳妇,你误会了,我们今日来,不是想冲撞谁,只是想同钰哥儿说几句话,咱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好生商量,再怎么说厚添是他的亲堂叔,勇哥儿也是他的亲堂哥。”
徐盛细细观察着老夫人林氏的神态,见她尚算克制,才继续道:
“厚添父子犯了错,该罚,该打,也不是让钰哥儿放了他们,只是能否看在血缘一场的份儿上,给他们留条生路,不管李家丫头要多少钱,我们都愿意赔。”
“三十年前我做错了事,这些年良心难安,日夜忏悔,到今时今日,是再见不得任何一个徐氏子孙遭难啊,老三媳妇,你是良善之人,想必能体会这种心情。”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徐厚添徐宁勇两个蠢货死不死不打紧,关键是让老三媳妇对他刮目相看,最好老三的子子孙孙全出来看看他这个堂祖父是何等关怀小辈。
老夫人静静看着徐盛表演。
李家村一案,五孙女和老二夫妇与她说了,真是大快人心。
之所以听他们废话半天,不过是想看看伪君子徐盛到底想干什么,以她的了解,徐盛绝不会为别人的儿孙低声下气求人。
呵,没想到啊,这狗东西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痴心妄想!
“谁跟你们是一家人?屁话少放,要伸冤上衙门去。老娘就问,你们是自个儿滚,还是老娘送你们滚?”
这个林氏,真是油盐不进。
徐盛暗骂一句。
在这儿他们是徐宁钰的长辈,到衙门他们不过是一介布衣平民,去堵县衙,岂不是给徐宁钰正大光明抓他们的理由?
傻子才去。
再说求情只是顺带,真实目标又不在此。
“老三媳妇……”
“来人啊,这群人上门挑事,入户抢劫,欺负我孤儿寡母,给老娘打,打完送官。”
徐盛耐着性子,还想再树立一下博爱仁慈的老长辈老族长形象,却听老三媳妇一声令下,又见一群手提棍棒的壮汉家丁,潮水般涌来,其中一个朝着他的大腿,抡起一棒。
“哎呦,天耶!”徐盛大腿一麻,哐当倒地。
这林氏疯了,爹娘在此还敢打人,失算了啊,天爷呀,痛死了,他也是一把老骨头啊。
徐盛倒地后,三十多个家丁只是扬棍站到老夫面前,并未对其他人下手。
这时,从后门出去的其他徐家人也喊来了不少南里县熟人。
街坊邻居别的没听到,独独听到老夫人喊的那句入户抢劫。
徐家人在南里县的名声好,和杏花村那点恩怨不少人也知道,再一看人数对比,立马站到徐家人一方,嚷着将这群人送官。
先打一顿,再送官。
不能让小人得志。
“三嫂,我们一房只是来凑数的,家里还有事,小弟先走一步。”始终没说话的徐勤见势不对,朝儿孙们使了个眼色。
徐勤的几个儿子抢过徐老太坐的抬椅,抬着老人家,领着妇孺弱小,脚底抹油先跑为敬。
他们一房本就是被徐盛徐启逼着来的,不跑才傻呢。
见到徐勤一房跑了,徐盛徐启名下聪明的,也迅速开溜。
最后留下十几个死脑筋的,挨了顿揍,送到县衙,在牢里亲人团聚。
值得一说的是,族长徐盛让儿子们抬走了,名为医治,实为跑路。
所以真正遭殃的,全是呆头鹅徐启一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