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马上要当官,宁钰步履轻快。
心里念着银票子的黄朝急眼了,往前蹿出几步跳上台阶,伸开双臂拦住去路,“钰哥儿,没钱我活不下去,多少不论,好歹给点安慰一下老人家弱小无助的心灵。”
“知意。”宁钰喊了声。
知意迎出门,宁钰又说,“替他算算,救命之恩值多少银钱。”
“回公子,早就算好了。”
知意跑回屋拿出小本本,轻咳一声,大声道:
“黄朝,大江以北第一名医,一日看诊最少挣六两白银,现龄五十有二,腿脚灵便,身体健壮,无慢性疾病,按七十岁寿终正寝计,还有十八年,所挣银钱共计三万九千四百二十两。”
“加上入金陵城的两万两,所欠银钱共五万九千四百二十两白银。”
黄朝张大嘴,脑袋发蒙。
“听到了?偿清欠款,再来问我要诊金。”宁钰一脸严肃。
黄朝愣愣“哦”了声,目光呆滞看着宁钰绕过他登上台阶。
“不对不对,小意子你这个算的不对,毫无根据的事情。什么一日六两七十岁,世上有几人能活到七十?”半晌,黄朝反应过来,拉住知意同她掰扯。
眼看黄朝伸手过来捞小本子,知意麻溜的揣进袖筒。
“一日最少挣六两、无病无灾、少说活到七十五,黄神医,这些可都是你亲口说的,我还少算五年呢。”
“我可以作证。”徐壮举手表态。
“作证。”知满附和。
到这一刻,黄朝才终于弄懂一路上宁钰为何总寻他唠家常。
“好你个徐宁钰,奸诈小人,连老人家也算计,良心呢,节操呢……”黄朝气得白眉乱颤,指着宁钰的背影一通数落。
宁钰顿住脚步回过身,不冷不淡看向喋喋不休的黄朝。
这是什么眼神?
阴幽幽要笑不笑,索命恶鬼吗?
咕噜…黄朝咽了下口水,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是说钰哥儿大仁大义,留我一口饭吃,真乃我黄朝三生有幸。银钱,浮云尔,不要也罢,嘿嘿。”
说完,瞪了眼掩嘴偷笑的知满知意和徐壮:主仆几个一丘之貉!呸!
“原想给你指条明路挣点零钱花花,既然是浮云,那算了。”宁钰略显遗憾道,抬腿跨进门槛。
零花钱?黄朝后知后觉冲至门槛,“别,别别,浮云也有千钧重量……”
“哐!”知满关上门。
徐壮把黄朝从门口提远。
……
“咚,咚,咚……”
雄浑的鼓声传来,宁钰钻出马车,视线投向击鼓的妇人。
淡淡扫了眼挪开,负手走向衙门口。
两个丫鬟扮作小厮,同黄朝、徐壮一道,跟在宁钰身后,抬头挺胸、昂首阔步,谨遵主子吩咐,每一步都走出官老爷随从该有的嚣张气势。
守大门的差役殷勤的迎过来,“徐七公子,您又来啦。”
“你这个又用的好——”
这以后都是她的人…宁钰打量左眉生一颗硕大黑痣的厚嘴唇壮班差役,别过眼,道:“知县李潭观何在?”
“这……”差役为难。
“南里县新任知县在此,还不赶紧叫李潭观出来。”黄朝一身苍灰儒衫,摇着蒲扇,师爷派头拿捏的恰到好处。
“新……新任知县?”差役瞳孔微微放大,不太理解“新任知县”是什么意思。
黄朝抖开授官告身,竖立在差役面前,“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差役睁大眼睛,字儿一个不认得,字儿上盖着的大红官印……还是不认得,他迷茫的看向黄朝,再看向徐壮等人,最后看向宁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