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叔,晚上做你喜欢的烤兔腿。”
知意向徐壮邀过功,提溜着没二两肉的干瘦灰毛兔到屋前山涧边处理。
宁钰挑出一堆木料,着手在板车四周搭木架。
徐壮能下地前,都要睡在板车上,饥饿一个冬天的野猪豺狼等野物可不跟你讲道理。
叽叽喳喳的知满睡着了,燕时躺在榻上百无聊赖发呆,中途进屋喝水的宁钰瞧见,走过去,“你要是对我笑一笑,就背你出去,壮叔在教我搭棚子,知意在烤兔子,有趣得很。”
燕时淡淡瞥她一眼,阖上眼睛:谁稀罕出去。
“嘁!”宁钰嗤了声,转身往外走。
“你——”燕时睁眼,偏头看向门口。
宁钰闻言转过身,“干什么?”然后看到一抹生拉硬扯无比难看的笑容。
“嘴硬。”宁钰轻笑,折回榻边把燕时扶起来,拍拍自己肩膀,“上来吧。”
宁钰放下燕时,扶他靠廊柱坐着,顺势凑近他耳边,低声说:“大恩大德,救命之恩,一张婚书可不够,子州兄记得要还……”说完,手放在燕时心口拍了拍,又眯起眼睛笑笑。
到晚饭前,燕时一直在想宁钰最后那一笑究竟是什么意思。
突然,他想到某种可能,眸子陡然转冷——
这个徐澜君,真是荤素不忌!
整个傍晚,宁钰走到哪儿,燕时的视线就跟到哪儿,心里对小书生喜欢男人这事儿相当介怀,可看到那惨不忍睹随时会散架的木棚子,还是忍不住提点两句。
一旁烤兔子的知意瞧见,露出老怀大慰的笑容。
夫人抱孙子的小小心愿有望了。
……
山中枯燥乏味,却不妨碍日子流水般哗哗逝去。
四月的山野彻底蜕去严寒,草木新生,飞鸟走兽迎来送往,不管外界天地乾坤如何变换,山中仍是一派祥和安宁。
徐壮身强体健,恢复神速,能慢慢走上小半个时辰。
知满也好得差不多了。
至于燕时,从四天前开始,宁钰就不准他吃闲饭,每天把他撵出去打猎。
这会儿,燕时正拿着木弓木箭穿梭在茫茫密林中,背上挂了只白狐狸,腰上吊着两只野鸡。
树影摇曳,一只成年鹿正在树下啃食青草。
搭弓上箭,只须松开手指,晚上就能吃上烤鹿肉,可燕时却缓缓放下弓箭,连身上的狐狸和野鸡也取下扔到地上。
马蹄声近了,一男一女翻身下马,“二公子!”
三人走到木屋后山,燕时取下马背上的猎物,冷声吩咐:“等在此处,子时启程。”
小书生一直想要一张白狐狸皮毛,今日总算遇到了,离开前圆小书生一桩心愿,算是他的一点心意。
小书生瞧见白狐狸,定会兴奋得笑眯眼。
燕时想着,不自觉加快脚步。
可当他回到木屋,迎接他的,不是小书生那双闪闪发亮的狐狸眼,也不是两个丫鬟的欢呼和徐壮的赞赏,而是人去楼空。
桌上的水已经凉透,想来他前脚刚进山,他们后脚就走了。
认知到这个现实,燕时看了眼宁钰睡过的床榻,毫不留恋走出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