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的曲柳司,民间俗称“鬼市”,常年聚集着一些三教九流之人,私下做着各类违法的营生。
白家三奶奶闻言呀了一声,惊道:
“听闻那鬼市里尽是藏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也不晓得今日是为了哪般?”
“这若是说起来,朝廷早该将这些纳污之地就此铲平,还盛京城一个盛世清明......”
白三奶奶话音刚落,就叫白三爷瞪了一眼,斥道:
“无知妇孺,怎敢妄议朝政?”
白三奶奶叫白敬东当着众人的面儿下了脸面,一时怔住,脸色烧的通红,只得别过脸去讪讪道:
“我也是瞧着......都是自家人......”
李瑞忙朝赵氏使了眼色,赵氏会意,便朝李太微道:
“郡主方才叫人去太白楼做什么?”
李太微扭头看向赵氏,无奈道:
“听闻永平伯府的老夫人极爱太白楼的翠玉花糕,我原打算借花献佛,请三夫人带些回去给老夫人......眼下可倒好,叫人空欢喜一场了......”
赵氏闻言,拿李太微打趣道:
“我猜外祖母定不会在意,倒是你自个儿怕是要空欢喜一场了......”
众人这才笑了起来,方才的尴尬一扫而空。
“难为郡主能有这份儿心了,咱们家老夫人今日就是没能吃上这一口糖糕,这心里头呀,都是比蜜甜的!”
白三奶奶顺势而下,缓了脸色,又朝李太微道了喜,问起了大衍舍利的事儿,直呼淳亲王府这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时气氛又恢复如初。
李瑞朝赵氏看了一眼,眸底藏着笑意,赵氏脸一红,忙羞怯的垂下头去。
唯有白氏笑容勉强,拿帕子掩了嘴角,悄悄与白家三爷对视一眼,眼底露出几分恐慌。
李勤神色郁郁的,不时装作无意间瞥向白氏,只一瞬又转开脸去。偶尔与白家三爷说上几句,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李太微见白家三奶奶一直没有提及薛姨娘的事儿,心中笃定白家尚不知情。
叫一个妾室用见不得人的手段爬上了丈夫的床,还让她蹬鼻子上脸,许了个贵妾之位……想来这事儿,白氏也是没有脸面主动与娘家人说起的。
李太微不动声色的将众人神色收入眼底,又与白三奶奶说了几嘴闲话就起身告辞。
白三奶奶嘱咐了几句叫昭和仔细身子的话,与白氏一道送了李太微出门。
过了一会儿,白家三爷也起身与李勤拜别。
李瑞夫妇跟在白氏身后,亲自送了舅父舅母出门。
白氏转身叫李瑞夫妻早些回房歇着,又拉着三奶奶的手说了几句私房话。
借着三奶奶先上了马车的光景,白氏吩咐秦嬷嬷上前与三奶奶攀扯一番,这才悄悄拉了三爷白敬东到一旁,急声道:
“那人......你不是查到躲在曲柳司么?眼下可会出了岔子?”
白敬东忙抬手止住她的话,左右看了一眼,才谨慎道:
“阿姊莫要自乱了阵脚......他躲在曲柳司里不是一两日了,怎会轻易叫人查出来?再说那鬼市里满是贱民,多半都有案底在身,官府拿人也未必会与他有关。”
“阿姊且安心,我明日再着人暗中打听一二,届时再叫人报与你知晓......”
白氏听白敬东如此一说,这才稍稍稳了心神,沉着脸色目送他夫妇离开。
秦嬷嬷随白氏一道转身回府,白氏才提着裙角迈进大门,脚步一滞。想起方才李太微看她的眼神,总觉得有些不对......
“夫人这是怎么了?”
秦嬷嬷上前,凑到白氏身旁问。
白氏有些心神不宁,扭头朝秦嬷嬷悄声道:
“嬷嬷你这就亲自跑一趟门房,打听一下郡主方才可当真叫人去了太白楼……”
秦嬷嬷眼皮一跳:
“夫人疑心郡主方才……是故意的?”
白氏也说不上来,总觉得这事儿透着蹊跷,但又细想着,李太微自小众星捧月般长大,性子执拗的很,并不是个有心机的……
白氏摇了摇头,缓缓吸了一口气,道:
“你且去打听打听再说,眼下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秦嬷嬷点头,行了礼转身就往门房去。
白氏回了院子,在房内守了一会儿,秦嬷嬷才脚步匆匆赶来,面色平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