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午膳,李老夫人执意将李太微留在华安堂早早用了,孙嬷嬷吩咐红朱到云水居禀一声,叫昭和那里就不必等了。
李盛随高公公一道去了宫里,给陛下磕头谢恩,婉拒陛下盛宠,云水居里,便只得昭和一人用膳。
昭和得了消息,愣了半晌,与田妈妈面面相觑。
金嬷嬷伺候昭和午膳,挑着昭和平日里爱吃的几样,夹了几筷子搁到银盘里,递到容芷跟前。
容芷取出银针一一查验,又小心翼翼的切了一小块亲自尝过,才敢送到昭和面前来。
“夫人莫要忧心,方才红朱不是说了,老夫人有我们郡主陪着,欢喜的紧呢!”
金嬷嬷宽慰道:
“咱们郡主大了,如今越发知礼孝顺……又毕竟是老夫人跟前儿唯一的嫡孙,哪儿有不宠着的道理?”
“您呐,一颗心就揣进肚子里,好好儿的给咱们相爷添个小世子,老夫人指不定能将咱们郡主捧上天去!”
红朱凑在田妈妈身旁看她绣花儿,也笑着附和道:
“嬷嬷这话说的在理儿!”
“咱们老夫人一直将郡主疼在心里的,郡主如今越发出息了,老夫人恨不能日日将郡主捧在手心儿里呢!”
昭和点了点头,面上带了笑,就着金嬷嬷的手,尝了两块西湖醋鱼。
田妈妈闻言就笑开了,重新穿了根红色丝线,将绣花针捏在指尖,递到发间蹭了蹭,扎在了绣架上绷着的雪缎上。
夫人这一胎是双生子,李太微幼时的衣裳只怕不够穿。且若是添了小世子,这些衣裳又是要重做的!
宫里的绣娘虽活儿细,但也不好随意指定夫人喜欢的花样子。田妈妈这几日得空时,便照着昭和喜欢的式样,绣了几件婴儿小衣与一双虎头鞋。
“哎,奴婢真是越发老咯,眼力大不如前不说,这才绣了几针呀,这胳膊就跟抬了千斤重的担子似的……”
田妈妈叹了一声,苦笑道:
“真是不服老都不行……”
红朱笑吟吟道:
“妈妈还不曾上了年岁,怎就说起这番话来了!这绣活儿啊可真不是人人能干的,就拿奴婢来说,便是这会子亲手绣了,只怕也不及妈妈十之有一。”
“以往要绣个香囊荷包的,都是私下托了绘春帮忙的,她那一手绣工,怕是宫里的绣娘都比不得!话说起来……如今绘春离府有些时日了,也不晓得在庵里过得如何……”
田妈妈扯着丝线的手一顿,扭头看了一眼红朱。
红朱一凛,忙一手轻拍在唇上,垂首道:
“奴婢失言……求夫人恕罪……”
金嬷嬷睨了一眼红朱,扬声道:
“绘春身为奴婢,既犯了错就该受罚!若不是郡主念着她在云水居里伺候的旧情,当初可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那可是西凉至宝,就是卖了她十辈子也抵不上那一尊碧玉观音!何况夫人正在孕中,若是冲撞了菩萨,这样的罪业她可承担得起?”
“如今不过是叫她到庵里为夫人祈福,念念经,拜拜佛,肩不用扛手不用提的,怎么?还委屈她了?”
金嬷嬷一通话说的掷地有声,红朱不敢辩驳,喏喏称是。
昭和闻声,想起了什么,道:
“那日的事儿也不能全怪她,去叫人问问郡主的意思吧,若是差不多了,就叫绘春回来伺候。”
红朱眼睛一亮,静默着没有作声。
金嬷嬷与田妈妈对视一眼,躬身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