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听在耳中,也是惊吓连连,眼见着陆擎就要发作,忙缓声劝道:
“侯爷,咱们是不是也听一听世子之言,若是这其中尚有误会呢……”
“误会个屁!”
陆擎气的咬牙切齿!
“这孽障从小就给老子惹出多少事端,旁人不知,你还不晓得!”
罗氏被陆侯当着李相的面儿揭自家的短,面上有些挂不住。
“你这就去!叫这个孽障马上给老子滚过来!今日他若是说不出个好歹来,老子就打断他的腿!”
陆擎身子健硕,声如洪钟,这一声吼,惊得枝头麻雀纷纷拍起了翅膀。
不一会儿,陆萧换了身衣裳进来。方才洗漱过,头发还未干,肩头尚有水迹。
一进门,抬眼就瞧见黑着脸的自家老子,陆萧身子僵了一瞬。
李相端着茶,正脸色古怪的盯着他。
陆萧回神,这才心知大事不妙,暗骂了一声李太微不厚道!面上确是不敢露出分毫来,恭敬地上前行了礼。
李相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他原准备了一肚子刻薄的话,在看到陆萧被揍得跟乌眼儿鸡一般的脸面时,这字儿就卡在了喉咙里,上下不得,噎的脸色都难看起来。
陆侯也是惊了一瞬,盯着陆萧眼角红的发紫的鞋印子,喝道:
“你这是叫人用鞋底子暗算了?”
“你老子苦心积虑的教了你十六年的武艺,你竟连只鞋都躲不开?”
罗氏见状,悄悄拉了拉陆侯的袖子,示意他先问清楚了再说。
陆侯强忍着怒火,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压低了声音,道:
“逆子,我来问你!你今日可是对重华郡主无礼了?”
陆萧活了小半辈子,突然被人当面叫了一声逆子,一时有些受不住的红了耳根子。
陆侯冷脸一瞧,便以为他理亏默认了下来,这火气就滋滋的往外冒,转身就从奉桌上抽出了家法。
“你这个孽障!”
陆萧这才回神,忙跳脚躲开:
“我……我不过是好心帮她拦下了受惊的马车,何时对她无礼了?”
陆侯推开拦在跟前的罗氏,指着陆萧骂道:
“老子还指望你这趟从军中回来能长进了!竟不知你如今还有脸面为难个小姑娘!还敢做不敢当!”
陆萧顿时一脸的憋屈。
“我真不曾为难她!我是怕她在马车里摔着,这才想着进去看一眼,然后……就被她拿鞋子砸了出来,她……她还掐我脖子来着!您怎么不说她的不是?”
“你还敢说!重华郡主的闺名也是你个小崽子能叫的?她一个姑娘家,脸皮薄的很,不拿刀子丢你,都是你祖上积德了!”
“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手上能有多大劲儿?你就是让她掐一会儿又能如何?若能掐死你,你老子倒省心!”
陆侯越骂越气,颠了颠手里的家法,觉着不够分量。扭头又从刀架上拔了一把硕大的金丝大环刀,提在掌中又颠了一颠,眸底这才露出几分满意之色。
陆萧听着陆侯一番戳心窝子话,脸都绿了。
见自家老子当真提了刀来,便晓得今日这事儿定是难了了,他能站在这儿等死?陆萧不忘朝李相拱了拱手,转身一溜烟儿就往外头跑。
陆擎哪里肯放他一马,提气就追了出去,只留罗氏神色尴尬的立在堂内。
不一会儿,只见两道身影在侯府里飞檐走壁。侯府下人哪个敢管?又哪个管得住?纷纷退出了院子。
陆萧不敢暴露太多功力,只能咬牙硬抗了几下,疼的龇牙咧嘴的骂他老子一把年纪,好赖不分!
陆侯揍的就更起劲儿了!
这一通打骂,叫李相瞧着,心中极是熨帖。
再耐着性子吃了一盏茶,见火候差不多了,李相起身便与罗氏告辞。
罗氏小心陪着说了几句软话,亲自送李相出了门。
马车尚没走远,便听得内堂瓷器瓦片的破碎声传来。
罗氏转身,目光幽深的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