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怜在东市买了米、面、油、盐,每买一样便交给车夫,让他搬到车上去。
入了冬、下了雪,山路会更难走。到时若再想出来,可比眼下还要难。
置办完日常生活必需品,苏怜打算在街市上逛一逛。张家村安静自在,祁云山也不乏胜景。可是久居世外, 还是会想念城市里的热闹繁华。
苏怜逛了脂粉铺子,看了好些新鲜玩意,但想到每次自己施了脂粉张见山总要皱眉头,他似乎不喜欢她油头粉面的样子。思及此,她便把东西都放下了,转身走了出去。
脂粉铺的对面有一家旧书店,冷冷清清、门可罗雀的样子。苏怜想到阿吉和狗儿已经通背三字经, 应该将认字跟上才行, 便决定给他们一人买一本回去。
苏怜抬脚走进那旧书店,却见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就连看铺子的人都不见了。那柜台上立着一个手写的小牌子,上书:十文一本,诸君自便。
苏怜不禁哑然失笑,这店主应该是个闲散的读书人,开书店本赚不了几个钱,他便索性不计较了。
店里的柜子摆得乱七八糟,地上也全是旧书,几乎要让人迈不开步子。苏怜一个个柜子看过去,没找到三字经,倒寻出了基本不错的好书,其中便包括她方才与娘亲说话时提及的《货殖论》。
她将那《货殖论》从柜子里把拉出来,拍了拍表面的灰,发现这书的品相倒还算完整。正准备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立着一个人。
那人也不知道在那幽暗处站了多久,她竟然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忽然注意到他, 她吓了一大跳,手中的书也不由得落到地上。
“怜儿,别怕,是我。”那人亲切地唤道,亲切得让她觉得极不自在。
那人缓缓从阴影里挪出来,晦暗的光投在他脸上,苏怜努力地辨认,忽然想起,这人不就是上次在苏府见过的、她那个恶心的姐夫陈定川!
苏怜正在疑惑,此人为什么会在这里,陈定川却向她缓缓走来,脸上带着不能说是不怀好意但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笑。
他生得并不难看,但每次一见到他,苏怜浑身的寒毛都报警似的立正,胃里忍不住犯恶心。一个人能仅凭笑容就恶心至此也真算得上极品了。
“想不到今日会在这里见着怜儿,真是天意啊!”陈定川欺近前来。
太近了。苏怜往后退了一步。
她实在不想叫这人“姐夫”,便寒暄道:“原来是秀才爷啊。”
陈定川直勾勾地盯着苏怜,笑道:“叫什么秀才,以前不是都叫陈家哥哥吗?如今怎么不叫了?”
苏怜快吐了。
“此一时,彼一时。”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此处太挤了, 我还是出去吧。”
与这人同处一室实在是不舒服,她正待要走,陈定川忽然抢上一步,挡在她面前。
“怜儿做什么急着走?今日又没有人同你一道来。”他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笑。
苏怜心中一惊:“你怎么知道?”
“方才在街上见着怜儿,本想叫住你,又怕你要避嫌,便一路跟着怜儿来此了。”
他说着说着,又欺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