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怜心道,此刻这赵姨娘心中恐怕很快意吧?堂堂嫡女落得如此境地,恐怕没有比亲眼上门巡视她的惨状更令这位妾快意的了。
她落得今日这副窘境,全拜这赵姨娘所赐。苏怜记得,在她变成阿飘的弥留之际,这位赵姨娘还一直在旁边说的风凉话,说她德行不端、自取其辱,活该去死之类。
一想起这些往事,苏怜就恨得牙痒痒的。
陈定川打开扇子捂着嘴道:“哎呀呀,真是可惜,本来金玉质,自甘坠泥沼。”
苏怜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是什么意思?”
陈定川眯着眼睛,邪乎地笑着,阴阳怪气道:“我这是替怜儿妹妹可惜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什么叫“何必当初”?敢情他是想说,早点从了他,就不会在此受穷了?
苏怜冷笑道:“谁是泥沼,谁心里明白。秀才姐夫会念诗,怜儿也会。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
苏悦见他们三人一见面就开始吵,连忙出来打圆场,责怪娘亲和夫君几句,劝道:“我们今日是来看望怜儿妹妹,上门赔不是的。娘亲和夫君就少说两句吧!”
苏悦见到院子里摆着茶桌和竹椅,笑道:“怜儿妹妹好风雅,处陋室而志高洁。姐姐可以向妹妹讨杯茶么?”
伸手不打笑脸人。苏怜摁下脾气,勉强换上客气的态度,道:“我刚收拾好屋子里,还有些乱,便请几位在外面坐吧。今日天气好,在院子里喝茶也不差。”
说罢便转身进屋,寻了昨日在城里买的香片茶出来,给几人泡茶喝。
陈定川看着苏怜的晧腕在自己眼前晃,手如柔夷,眼睛都直了。被苏悦狠狠瞪了一眼,他才不情不愿地将目光挪开。
苏怜倒好了茶,陈定川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正要感叹,确定到娘子说:“怜儿这茶是沐雨轩的香片吧!这可是整个清河县最好的香片了,一两茶叶就要半两银子呢!”
苏怜却不在意什么沐雨轩,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全城最好的。昨日去买茶,问什么茶叶好,店家推荐了这种,正好她也喜欢香片,便买了。虽说贵了一点,但喝茶喝的便是一个品,否则不如不喝。
苏怜淡淡道:“泡一回茶也用不了多少茶叶,一两香片够喝一个月了,想来也不算太贵。”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姨娘冷哼道:“嫡小姐到时阔绰,怕不是私吞了娘家的银子吧?不然这猎户家里哪来的银子,能买这么好的茶叶?”
苏怜一听这话,登时便来气了。感情她但凡活得像个人样,便碍着这位赵姨娘的事了,便是偷了她家银子了?!
“究竟是谁私吞了家中银子去放利钱,谁心中自然有数。”苏怜忍不住心直口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