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延年躬身道,“殿下,她是小民之妻叶小瑜!请殿下直呼其名即可。”
刘据笑道,“杜兄应该年长本宫几岁,称嫂夫人不为过。”
杜母不停地打量刘据,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太子殿下真和气,老妇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尊贵还没有官架子的人。”
几人都笑了起来。
裴历和杜延年相视点头致意,刘据问道,“幼公和少安早就相识吧?”
杜延年道,“少安兄侠名远播,有幸见过一面。”
裴历道,“幼公客气!”
杜母道,“殿下还没吃晚饭吧?阿瑜,快去给殿下准备吃的。”
叶小瑜看向杜延年,面现难色。
刘据道,“嫂夫人不要为难,你们平日里吃什么,本宫就跟着吃什么。”
杜延年向叶小瑜使个眼色,叶小瑜转身进屋。
一张破旧的方桌,几只小方凳,几样小菜,刘据和杜延年相对而座,裴历和史俭一左一右坐陪。
杜母和叶小瑜无论如何不肯上桌,刘据只能作罢。宫里规矩多,民俗如何,他还真不了解。
史俭刚喝了一口汤便皱眉道,“这么淡,你家没有盐吗?”
杜延年无奈道,“粗茶淡饭,家里……还真买不起盐,请殿下见谅。”
刘据一愣,“盐很贵吗?现如今盐铁官营,还会有人私抬盐价不成?”
杜延年苦笑道,“殿下有所不知,盐铁虽然官营,可到百姓手中,已经不知加过多少次价,普能人家无法承受。”
“官营之前,商贾虽也加价,但还不至于高到承受不住,至少还有粗盐可用。可官营之后,连粗盐都买不到了……”
刘据沉默半晌问道,“如果让幼公来做,此事当如何?”
杜延年连忙摆手道,“乡野小民岂敢妄议朝政!”
刘据:“此处不是朝堂,就当闲话即可。”
杜延年略一思忖说道,“小民以为,盐铁官营本身没有错,错在谁代表官家,以及如何经营。”
刘据道:“愿闻其详!”
杜延年见太子没有反对,底气又足了一些,说道,“小民以为,禁止私晒海盐过于绝对,应放开产盐源头,官家统一收购,平价配给百姓,省去商贾从中牟利这一环节,情况或有好转。”
刘据笑了,喝下一口汤说道,“汤中无盐,幼公之言胜过真盐百倍。”
杜延年的想法基本正确,但是实行起来会有问题。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没有人会在乎普通百姓如何,官家统一经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方便收税。
裴历看得比较明白,笑道,“幼公所言有理,但是难以施行。”
杜延年也苦笑不已,“我何尝不知这是一厢情愿!”
刘据又问道,“幼公对律法刑司这一块有何见解?”
杜延年已经不再小心翼翼,因为他发现面前这位太子殿下与普通人好象也没什么分别,能听得进去话。
“朝廷律令太过繁复,大律三百多条,大辟近五百条,近两千事,死决事万条以上。我相信执行律法的人,都不见得找得到对应律款。”
刘据深以为然,杜延年又道,“小民以为,杀人者抵命,坑金者罚金,没必要太过复杂化。”
裴历道,“律法还应有震慑屑小之用,太轻恐怕会给屑小以可乘之机。”
刘据道,“幼公所言有理。世上不存在找不出漏洞的律法,及时拾遗补缺即可。”
杜延年道,“殿下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