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容轩如约带着宁瑶来到家中。
她也是他认识这么些年第一次来到他的家。
他的家极其奢华,富丽堂皇宛如宫殿,随处可见的佣人和成群结对的保镖。令她诧异的是,他一介商人,可家中保卫竟这般严格。宁瑶在心里不由得嗤笑,估计是坏事做多了,怕遭人报复。
宁瑶见了容轩的父亲。他看上去比苏天鹤要年轻许些,身材伟岸,两鬓夹杂着银丝,但风度与气质摆在那儿,不但不显老态反而看上去更精神。
宁瑶并不紧张,她心里有自己的盘算,于是落落大方一笑,“伯父,你好,我叫宁瑶。”
她双手奉上自己提前准备一轴画卷,“初次见面,这是我备的一份薄礼,请笑纳。”
容父并没有马上接过,眼神上下打量她一番,最后落在那轴画卷上,“我最近特别喜爱收藏书法绘画,只要是叫的出名字的,历史上有记载,花钱能买到的,我家中应有尽有,不知你手里拿的是哪位大师真迹啊?”
容轩帮她答,“这是秦野大师的《山鹧鸪哨图》。”
“哦?就是那副曾经被国外的江洋大盗盗走,至今下落不明的《山鹧鸪哨图》?怎么在你们这儿?”
“这是宁瑶费劲千辛万苦给您找来的,她也知道您眼高于顶,不是顶尖货怎么敢拿来赠予您。”
“呵,”容父笑了笑,瞥了眼容轩,若有所指的说,“她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人脉给我弄来这副失踪已久的画,只怕这费劲千辛万苦找画的另有其人。”
容轩轻笑,亲密的揽过宁瑶的肩,“何必分得那么清楚,我和瑶瑶谁找不都是一样。”
容父只是笑,“儿大不中留啊,媳妇还没娶进门了,就这般处处维护。”
一直沉默的宁瑶开口了,“伯父,请您先过目,看看这画您到底满不满意。”
“轩儿做事向来周到,他费心找给我的画,我岂会不满意。”容父言语间丝毫不买她的账,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将画轴拿了过来,展开看了看。
他本是抱着欣赏名画的心态,可不曾想打开画轴,眼前并不是他所想的《山鹧鸪哨图》,而是一幅《万里江山图》。
他一眼就能看出这幅画不是真迹,却也并不生气。
原画气势磅礴,却少了许些人情味,他年轻时倒是颇为喜爱这种风格,可如今上了岁数,他那颗叱咤风云的心思也跟着老了,喜好也有所改变。
这幅画临摹的就正合他胃口。
笔和墨的用法上苍劲细腻,极具潇洒温婉韵味的同时,又不失大气浩荡之美感。墨色的浓淡轻重相得益彰,山水用泼墨勾出,复用泼墨染深,以显出惊涛穿空之势,撼人心魄。
“好,好,好。”他一连说出三个好字,将画拿在手中看了又看,半晌才看着宁瑶,“临摹这幅画的应该是个女孩子……这画,该不会是出自你的手吧?”
容轩诧异的瞥了那画一眼……居然不是他事先替她准备好的那幅《山鹧鸪哨图》。
宁瑶谦逊的一笑,“正是,初学作画,晚辈献丑了。”
“呵呵,”容父开心的笑了起来,“不错,不错,小小年纪初学就能作得一手好画,以后在这方面多加培养,会大有出息的。”
“只是……”容父突然话锋一转,“你为何要大费周章去临摹,而不是直接将那幅《山鹧鸪哨图》送给我?”
宁瑶不卑不亢的答,“如您所说,我一个小女生哪里有人脉能找到这样一副失踪已久的名画。既然不是靠自己亲力亲为获得的东西,送人自然也就没什么诚意,所以晚辈斗胆临摹一幅《万里江山图》赠予伯父,还好伯父宽宏大度,没有责怪晚辈污了您的眼。”
果然,谦虚永远不会出错。
这一番话说容父是开怀大笑,看她的眼神也不再冷漠,“你叫宁瑶是吧,我就叫你小宁了。小宁啊,来,楼上已经备好酒菜,咱们一家人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顿饭。”
容父将画轴拿去书房收藏,前脚刚走,后脚容轩就揽过宁瑶的腰,低沉一笑,“可以啊,你这是有备而来啊,这么快就搞定了我爸。”
她仰着头看着他,笑盈盈,“一幅画而已,你爸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夫,他哪里是被我搞定了,他是因为尊重他儿子的选择,才勉强接纳了我。”
他捏着她的鼻子,“算你有些小聪明。来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不用担心,我爸哪怕是看在我的面子也不会太过分的为难你。”
“你爸……他的确很爱你。”她眼神飘忽不定,想起了不久之前才见过的另一对父子的相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