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志走入石室,伸手扯去石榻上的褥子,抬脚用力一踢,丈余大小,足有万斤之重的石榻突然“轰隆”一声移开三尺,而地上依然是光滑而又坚硬的石头。他却松了口气,道:“此处曾为本人的静室,为便于吸纳灵脉的妖气,故而留下一条暗道,如今依然如初!”
便如所说,地下的禁制之中,果然有道缝隙,不仅散发着浓郁的气机,而且恰好能够容得下一人通行。
“哈哈!”
屈志大笑一声,闪身失去踪影。
神识可见,他已穿过禁制的缝隙往下遁去。
邛山却是乍喜还忧,道:“如此一条去路,又能逃脱几人?”
所谓的去路极为狭窄,仅有妖修高手能够穿行其中,而鬼修将在今晚攻城,数千凡俗依然难以逃脱。
“老狐竟然顾惜人族的性命,实属不易!”
“咦,老狐不是人?”
老狐的境界出乎想象,于野无暇多说,身形一闪,随后遁入地下。
穿过重重禁制,约莫数百丈之后,浓郁的气机扑面而来,一座巨大的灵脉横卧在黑暗之中。有屈志在前方带路,就此往上遁去。一炷香的时辰之后,于野、邛山与他出现一片山谷之中,遂又隐去身形穿过山林,抵达一处山顶之上。古原城已在十余里外,而山下则是阴气弥漫、鬼影重重……
须臾,于野与邛山、屈志回到灵崖洞。
郭轩与盛怀子依然守在原地,获悉传送阵无恙,均是欣慰不已。
于野不作耽搁,召集众人在灵崖洞前议事,他吩咐郭轩、盛怀子继续掌控护城大阵,文桂看守灵崖洞的传送阵,邛山、奎炎、屈志率领奎星、奎月与四位妖卫以及三百妖修守城,并交代了应变的对策与相关的事宜。总而言之,任何人不得临阵脱逃,哪怕是大阵崩溃,古原城陷落,也要与鬼修死战到底。
死战到底啊!
不仅是邛山、屈志,奎炎与文桂等人也是难以置信。仅凭三百多人手,如何与赤方鬼王的十万鬼众死战到底?
而于野从不妄言,何况他是城主,令出无悔,今晚的守城之战注定将是一场生死对决!
午后。
城中的凡人终于知道大难来临,纷纷关闭门户。而街道上却有三人在闲逛,或是在享受着大战来临之前的安逸时光。
街口有家酒肆,空无一人。
于野与屈志扯过门前的凳子坐下,邛山充当起了掌柜,从铺子里搬出两坛酒,三人就此饮酒叙谈。却没谁品尝酒水的寡淡,反倒是句句不离今晚的大战。
“于兄弟,此战胜算几何?”
满是污垢的桌子,倾斜的门扇,冰冷的锅灶,使得无人打理的酒肆更加显得破败不堪,便如这摇摇欲倾的古原城,看不到一点儿生机与指望。唯有两坛残酒引来一番唏嘘,却又令人平添几多愁绪。
“依屈兄之见呢?”
于野放下酒碗,抚摸着手上的御灵戒。
屈志摇了摇头,道:“屈某虽非怯懦之辈,却看不出此战有何胜算!”
“嘿!”
于野咧嘴一乐,道:“又如何?”
即使没有任何胜算,又能如何!
“兄弟,所言何意?”
屈志神色不快,道:“凭借你我的手段,逃生不难,而城中尚有数千人命呢,绝非儿戏……”
“屈兄,稍安勿躁!”
这位屈兄不仅性情耿直,而且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从他陪伴沐千里等待他于野归来,如今又在牵挂城中无辜者的安危,便可见一斑。而沐千里潜伏龙城多年,疏于修炼,又不擅长与妖修拼杀,一直留在御灵戒中闭关。
于野收起笑容,正色道:“此战必胜!”
“必胜?”
屈志疑惑起来。
于野端起酒碗,道:“于某将与古原城共存亡!”
他举酒一饮而尽,“啪”的一声将酒碗摔得粉碎。
屈志怔了怔,也将酒碗摔在地上。
邛山吓了一跳,道:“两位冲着酒碗发什么火?”
于野翻着双眼,拂袖起身。
“哈哈!”
屈志跟着起身,抚须笑道:“此乃摔碗明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唯有必胜之念,方敢死战到底!”
“摔碗明志?”
邛山抓起桌上的酒坛子扔了出去,道:“老狐摔个坛子,岂不是志向更加远大!”
“喀嚓——”
酒坛碎裂,一声震响回荡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