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上,走来一位朱雀门弟子。
正午的日光之下,他一身赤红道袍甚为醒目。
只见他背着双手,昂着脑袋,神态傲慢,气势强大,俨然一位仙门的高人。而当他远离了山门之后,忽然气势一收,加快了脚步,神色略显匆忙。
天鸣山严禁弟子私自下山,他只得假冒筑基前辈强闯山门。而倘若遇到真正的前辈,当场便会戳穿他的底细。蛟影所传的《藏龙术》能够隐匿修为,亦能模仿高人的境界与气势。却已毋容置疑,进出山门变得愈发艰难。
许是天气炎热的缘故,前方的小镇很是安静,四周的林子里却聚集着大批的修士,远远看去到处都是人影。
随着天鸣法筵的日渐临近,各地的仙门弟子亦愈来愈多。
于野没有前往小镇,而是循着荒野小径奔向远处。
二三十里之外,有处河湾。
一条小河流淌,四周树木环绕。风儿掠过河面而来,难得几分酷夏的凉爽。
于野来到河湾之中,左右张望之余,就手更换了道袍,揭下脸上的狐皮,又走到小河边,撩水擦了把脸,然后站在树荫下,享受着凉风的惬意。
尚未轻松片刻,几道人影疾行而至。
“小师弟——”
一位老者与三位壮汉,正是冷尘与卞继、乔梁、姜蒲。
“四位师兄!”
于野举手致意。
冷尘冲着他上下打量,见他安然无恙,欣慰的点了点头,道:“你的三位师兄已如期而至,墨筱与其他同门亦将随后赶来。”他又伸手指向河谷,与三位同伴分说道:“各方同道齐聚一处,难免人多混杂。为了便于行事,我与小师弟约定在此相会。”
卞继与乔梁、姜蒲相继出声道——
“于师弟走出山门的那一刻,我四人便在远处盯着呢!”
“临行之前,墨师叔已有交代,来到此地之后,凡事听从于师弟的吩咐。”
“于师弟孤身潜入天鸣山,着实胆量不小……”
于野无意寒暄,招呼四人坐下。
待各自坐定,他抬手抛出四面小旗,顺势打出法诀,四周顿时景色一变而阴气弥漫。
冷尘与卞继见识过鬼修阵法,倒是不以为然;乔梁与姜蒲却神色各异,一时弄不清楚于师弟的用意。
而于野看向四位师兄,忽然心生几分感慨。
在大泽的北齐山,他与一群江湖汉子称兄道弟。如今来到蕲州的天鸣山,他的同伴变成了四位炼气九层的高手。彼时彼刻,仿若眼下此时;而所肩负的使命,却是天差地别。彼时只为拯救无辜,伸张正义,眼下则是身不由己,甚至有些荒唐,竟然去挑战一家真正的仙门,面对为数众多的仙道高人。
“各位师兄!”
于野收敛心绪,郑重说道:“此番行事,仅有你我五人。”
“啊……”
冷尘惊讶了一声。
也许他
知道小师弟的计策,却并不知道其中的详情。
卞继与乔梁、姜蒲更是吓了一跳。
谁想于野接下来的话语更为惊人,便听他说道:“七月初八,四位师兄随我潜入天鸣山。七月初九,天鸣法筵开筵之时,你我暗中抵达凤翔谷,一举捣毁天心阁与天星阁,从而毁掉朱雀台的传送阵与天鸣山的护山大阵……”
“小师弟,且慢——”
冷尘连连摆手,急声道:“你潜入天鸣山已是凶险万分,何况你我五人呢,山门也休想靠半步……”
卞继与乔梁、姜蒲也忍不住道——
“即使潜入天鸣山,如何躲藏一宿?”
“凤翔谷遍布禁制,步步杀机,光天化日之下,岂敢轻涉险地?”
“天心阁、与天星阁既为阵法所在,必有高人把守,仅凭你我五人,不是找死么……”
于野闭上嘴巴,默默翻着双眼。
果然不出所料,关键时刻没人听他的吩咐。之前的许诺,不过是顾及墨筱的权威罢了。
“小师弟啊,我以为是里应外合的计策。由你在山上杀几个弟子,我等在山下接应,如此羞辱朱雀门一番,已足够惊世骇俗,谁想你要捅破天!”
“莫说潜入天鸣山,只怕前脚踏入山门,后脚便将陷入重围,谁也活不成!”
“捣毁天鸣山的护山大阵?简直就是以卵击石,异想天开!”
“这不是疯了么……”
于野依然不言不语,任由四位师兄吵吵嚷嚷。
片刻之后,他的耳边终于清净下来。
四人看着他,谁也不说话,而脸上的神情已明明白白,于师弟的计策行不通。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