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侍女举着风灯回来时,无声地走到太夫人帘外,轻声道:“禀太夫人,君上不在宫里,昨日日暮时分带着转胡姬与方阿满去了桃水行宫。他们行事颇密,奴婢多方打探方才得知确实消息。”
“哼!”帘后太夫人的声音如同被沙石砺过一般,令人不忍卒听:“果然是早有准备,怕本宫发疯复仇,便早早搬去桃水,仗着有应原的大军撑腰,本宫便奈何不得他们!哼!做梦。”
“夫人做何打算?”
“你打点行装车马,派人通知城中应氏族人壮士,天明随我出城前往应国。”
“夫人要去应国搬兵?”
“应国是我娘家,应侯乃我女婿兼侄儿,我女身为应侯正夫人,如何能坐看亲弟惨死?”
“夫人三思啊。”侍女跪下劝道:“如此一来,岂不正中鄂侯下怀?番国必将无存矣。”
“天若亡番,夫复何言哉!”
曙色初上,番太夫人应氏木然坐于帘后,却看见了掀帘进来的侍女那惊恐无比的眼神。正要发作,应氏却骤然愣怔了——侍女身后的六尺铜镜中,一颗须发霜雪的白头正直愣愣地睁着双眼!
她是谁?是自己?
倏地,应氏心头轰然一声头疼欲裂,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清晨,番城街市刚刚开铺,披散着一头雪白长发的番太夫人与身后一片缟素的数百马队,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番国的百姓们,”番太夫人爬上辎车顶,一头白发迎风飘舞:“我应姬嫁入番国二十余年,侍奉先王,生儿育女,继而扶为嫡夫人,自问无愧于国,无愧于君。可是我儿番俨,却被番轸那厮暗算,以女色收买吃里扒外的奸贼应原,毒杀我儿,意在拱卫番轸之君位。”
百姓们乍闻此事,十分心惊,都在面面相觑。
“那个番轸,荒淫无耻,日日与那转胡妖妇和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厮混于床榻之间,如此尤嫌不足,竟然虐杀鄂侯之女,好为那妖妇腾出正夫人之位。这才引来了鄂侯倾国来讨,诸位遭受灭国之危。如今应原与那番轸沆瀣一气,奸臣当道,淫妇成了国母,亡国之祸,岂可免哉?不如诛杀那个昏君,挽国于危亡,可也?”
有胆大的振臂而呼:“愿追随夫人而去,诛杀昏君妖妇,还我番国一片朗朗乾坤!”
“好,”太夫人豪气干云:“愿追随本宫的,右袒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