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良苦用心,儿臣明白了!」鄂世子听出了父亲言语中的无奈之意,然想起一事,心中仍是忐忑:「可是父亲,这个番轸如今事穷危急,自然愿意依附。可若真的扶助他上位,又如何保证他能信守诺言呢?」
「谁都知道,这些年来,番国内井氏与应氏两大势力此消彼涨,斗得难解难分。可自从番己王后离世,井氏势力渐次衰减,应氏逐渐占了上风。再加之年内召公的己夫人病逝,番轸在镐京朝内已然失了依恃,如今这一场厮杀,他只逃得一个光身,井氏飞骑灰飞烟灭。如今,他能倚重的外力便只有我鄂国了。你说,他有何本钱不守诺言呢?」鄂驭方耐心地分析着。
「哦——」鄂世子似乎恍悟:「我说父亲为何突然要介入番国内斗,原来是为此!父亲深谋远虑,儿臣不如也。只是,父亲此番为何不与番轸一同前往,反而要让他先行呢?」
「蠢!」鄂驭方有些不耐烦了:「小周王对寡人心存芥蒂,若是看着寡人与番世子同行,必然心生疑虑,不肯定他的储君之位。」
「父亲,既然周王如此防备我等,父亲为何还要去洛邑朝谒?若是惹怒了他,不放您归来可怎么办?」鄂世子一脸的担心。
鄂驭方摇摇头:「为父如何不知洛邑乃龙潭虎穴,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一趟是非去不可。」
转眼姬胡从朝歌归来已有旬日,眼见冰雪融去,春光渐好,湿润的枝头绽开初春的花蕾,意料之外的访客也接踵而至。
第一个来客乃是卫侯和。周王画舫遇刺的消息尽管加意维护,终于还是走漏了些许风声到了卫和耳里,他可是大吃一惊,继而心意忐忑地放下所有国中事务,跳上一辆轺车便前往洛邑行宫来谢罪。
「大王,臣有罪。那画舫内竟然藏有猃狁刺客,而臣却浑然不察,置我王于险境。幸好大王洪福齐天,否则臣便是万死亦不能辞其咎也。」
跪在行宫大殿厅中,卫和真的是痛哭流涕,伏地不肯起,反复请罪不止。姬胡劝慰了一阵子,见他依然是这副样子,也不耐烦了,直接撂了脸子:「行了,到此为止吧。你卫和可是一国之君,如此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再这样,孤走了,你一个人呆着吧!」
见周王是真动气了,卫和体会到自己过了些,便讪讪而起表态道:「大王放心,臣此番归国定好好排查,将国中戎狄杂族清理一番,凡可疑的一律驱逐出境。决不让留下一丝隐患。」
「不可!」姬胡断然否定道:「如此兴师动众,搅扰天下,非孤本意。你可明白此事孤为何不昭彰天下,反而蓄意遮掩呢?」
卫和思索了一阵,倾身道:「大王莫非是为了春季大朝会,不想节外生枝,引得诸侯惴惴不安也?」
「正是。你既懂孤的苦心,便休得再提此事。至于排查猃狁密探之类,汝可暗中行事,记得,不可大肆铺排,引得天下侧目。」
「我王体恤,臣铭感于心。」卫和感佩不已。
姬胡打趣道:「你既铭感于心,那么成周八师的军务担子,便替孤继续挑着吧。」
「大王不是让虢仲前来成周大营接帅印的吗?怎的,他不肯来么?」卫和暗自
讶异,如今自己和姬多友是这般尴尬的关系,继续虚掌帅印,如何相处?
姬胡摇摇头:「不是的。因少父说,每年春季猃狁都会骚扰大周边境的,虢仲要巡边,无法前来成周。等他得空,至少要等到今秋十月。孤本为这事犯愁,但既然你来了,孤想便由你继续掌印,待虢仲来了,再交接如何?」他抬眼瞟了一眼卫和的脸色:「这事也是少父之意。」ap.
周王都这么说了,再说不计较小裨王刺杀之事已是承了天大的恩情,自己若再推托,便太说不过去了。想到此,卫和咬咬牙:「既如此,臣便在洛邑多留些时日。只不过,国中若有急务,臣还是得两头顾着才行。」
「知道如今你卫和可是实权君主,难为你了。」姬胡松了一口气,向卫和举了举爵。
正闲话间,忽然荣夷从殿外急急而进,脸色沉郁,一拱手道:「大王,番世子前来参谒,人已到了宫门之外。请大王的示下,是否要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