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地上那老者早就奋力一扑,紧紧黏住了裨儿。急切之间,裨儿竟无法摆脱这个老人。若是用匕首一刺,老者自然会立地毙命。然则,这毕竟是自己的恩人师长,如何下得去手?裨儿只能一面紧追姬胡,一面虚手应对老者。如此一来,裨儿不能全力追击,姬胡的急迫之势顿时稍缓。
此时的姬胡,猛然想起此剑暗扣较深,须得用力才能拔出。心念闪动之间,左手将长剑一顺,贴上背后,右手从肩头握住剑格猛力一带,锵然一声金铁之鸣,三尺余长剑一举出鞘。
「你!闪开——」他一指地上的老者。
姬胡怒不可遏,挺着长剑胆气顿生,一跃过来,挥动着十斤重的天子剑大力一个横扫。其时,裨儿正被那老者纠缠得不耐烦,心一狠,挺刃向老者的腰间划去。恰在他张臂划出之时,姬胡的长剑横空扫过,裨儿的一只胳膊血淋淋地啪嗒落地!
裨儿骤然受此重伤,脚下一个踉跄,顿时颓然跌坐在地。胳膊落地的瞬息之间,裨儿身形一虚,心头弥漫过了一片冰凉的悲哀。绝望的同时,他手中的匕首已循声掷出,呼啸着飞向姬胡。
舱里舱外只听得「叮」的一声异响,两管铁器摩擦生出了一片碧蓝的火花,匕首与一根铁簪同时掉落在地,周围立时一片森森然黑晕。
「大王莫动,此刀淬有剧毒——」重黎大声喊道。
侍卫们纷纷抢步过来,「大王——」祁仲一声哭喊,扑向舱内。
「哭个什么?」
因避闪而躺在地上的姬胡翻身跃起,一脚踢翻祁仲,提着长剑赳赳而来,嘶哑着声音一连串吼道:「裨儿,你究竟是何人?为什么要伪装刺客杀孤?孤许你再来!公平搏杀!我姬胡倒想看看,你这个猃狁刺客究竟有多大本事?」
一身鲜血的裨儿,本来靠着舱壁闭目待死。听到姬胡的怒声高喝,双目骤然一睁,单臂不动,一挺身竟靠着舱壁霍然站起。四周侍卫不禁大为惊愕,不约而同地轻轻惊呼了一声。
不料,裨儿勉力一笑,却又顺着舱壁软了下去,一声长吁,嘟哝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话。姬胡转脸,怒问那老者:「他说了什么?」
「大王,」老者跪伏在地:「他说,他是猃狁的小裨王,流落到此。因大王父子残杀猃狁牧民无数,所以意在刺周报仇。奈何时运不济,虽死无怨,只莫要因他一人技穷而看轻了猃狁------」
「呵呵------」姬胡冷笑一声:「原来是猃狁的小裨王啊!听说你因不容于屠格太子而被迫出走,不料到了此等境地,依然如此忠于故国,真是失敬失敬!」他盯着裨儿端详了一阵,冷冷道:「足下虽愚,但却有猛志,本王便送你个全尸吧!」
裨
儿将那铁簪摸索到了手中,眼中现出一种奇异的光茫,艰难地露出了最后的微笑:「谢-------了」他竟然说出了会得不太多的中原话。
〰姬胡长剑一挺,猛然向裨儿的胸前刺去------
「斩杀刺客,大王威武!」护卫们执戟此起彼伏地高喊着。
姬胡却没有离开,一直脸色铁青地木然站在死去的裨儿面前------
「猃狁小裨王?」另一艘高大却并无奢华布置的舫船内,一脸沉郁的荣夷抚摩着手中的铁簪,喃喃地问着。似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面前的徒弟重黎。
「正是。」重黎回忆起来此事,亦是懊恼不已:「原看到这根铁簪,徒儿便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没想起来。这本是师妹叶子常常戴在头上的,定是她赠与那小裨王之定情信物,所以那裨儿才须臾不肯离身。」
荣夷将那铁簪反复端详,十分诧异道:「叶子她一介女流,如何用这么重的铁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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