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叛乱被周公旦剿灭,全部殷商本土遗民被分作了两大块。一块为“殷商七族”,被限定在已经成为废墟的故都朝歌地带居住,国号为“卫”。国君却是周武王的弟弟康叔,都城依然在朝歌。看书溂
另一块是殷商王族后裔,被专门封作了宋国,以殷商王族做国君。这便是殷商两分。
周公旦的分治谋略无疑是高明的:真正具有叛乱实力的殷商老民,做了周室王族诸侯的子民;奢靡无能的王族贵胄,却让他们独立成国,以示周人的王道胸怀。究其实,殷商遗风是在卫不在宋。
从此,便有了“名周实商”的卫国。
濮阳西临大河,南望济水,东临齐国巨野大泽,北望齐国要塞东阿。方圆三百里,唯濮阳堪称古老大城一座,水陆尽皆畅通,说起来也算大得地利之便。
然则,自封建诸侯开始,卫国立国之后,濮阳既没有成为通商大都,也没有成为粮农大仓,只一座十里城郭孤独落寞地守望在水陆两便土地肥沃的冲要之地,令天下直是一声叹息。
究其原因,根子还是在固守的老井田制上,国人居于城中,隶农居于田畴。一旦有什么灾异兵祸,奴隶们便逃亡得寥寥无几。车行官道,大雪覆盖的无边田畴中无一缕炊烟飘荡,寂静荒凉得令人心颤。
“濮阳得大河农耕之地,为何却是如此荒败之象?”姬胡忍不住问卫和。
少年卫侯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之色:“禀大王,卫国百姓大多为殷商七族之遗民,他们虽然成了我周室诸侯的子民,却无心做周人社稷宗庙与井田的奴隶,反而对殷商老民驾牛车走天下的传统一心向往之。除了老弱妇幼固守桑麻,精壮男子们不是离国经商,便是游学为士,更有甚者还有宁愿为优伶贱行的,总之是不安于枯守家园。”
“竟有此事?”姬胡十分惊异,所谓仕农工商,还有甘愿入贱行而不愿留国为良民的,实在是令人震惊的选择。
荣夷点点头:“确实如此。在下府中有一优伶,本为尾勺氏,便是殷商七族之一。”
这下由不得姬胡不信了,卫和接着说道:“咱们卫国出了不少大商名士,可留在这濮阳与朝歌的老国人,便只有嫡系正宗的西周王族诸侯的子民了。这些人自恃血统高贵,分外矜持,既不能阻止殷商老民外流,也不理会视为贱民的商人与士子。大商名士们偶然回归故里,也从来不入朝拜会,与姬姓老国人自是两不搭界。久而久之,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好比两国是也。”
“长此以往,如何是好?”姬胡喃喃道。
“天下事,变则通,通则变,井田制也到了该动一动的时候了。”荣夷不失时机地进言。
“君上且慢——”随着这一声呼喊,一个红色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到得车前三五丈处才气喘吁吁地站住:“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