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吕汲过于宽大的寝服袖子被对方死死抓住,不能挣脱。与此同时,刺客的短剑再一次向胸口逼近。好一个公子汲!皆竟是齐国数一数二的勇士。他大吼一声,全身奋力一挣,身形向后一滚,力道之猛,将寝服袖子生生挣断。刺客手中只剩下一只空荡荡的袖子------
趁此时机,吕汲终于拔剑出鞘,剑锋在手,心中惊惶初定。一招一式之间,竟与刺客拼得一个平手。只听得门外一声“砰”响,大约是僮仆打水归来看到这一幕,水桶落地,惊叫连声:“快来人哪!有刺客!”
刺客显是一惊,眼见讨不到好处,便虚晃一招,骗过吕汲,瞬间移出屋外,跃上院墙,三两下不见了人影。
“公子,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左右护卫们追不上刺客,纷纷围过来询问主子。
吕汲喘着粗气,显然是心有余悸,方才真算是险象环生,由不得他不信猗恭的话。这分明是冲着他的命来的!且此人身手非同一般,连自己的能力都疲于应付,今日侥幸得脱,他日呢?若是有两三个这般身手的刺客同时来袭,自己还能否如今日这般幸运?
“公子,您看是什么人主使的?”
面对左右的关切,吕汲怒吼道:“还能有谁?在齐国境内,欲置本公子于死地,又有能力请得起如此高手的,除了世子寿还能有第二个人吗?快,去请猗恭先生来。”
天刚放亮,一辆华贵的青铜轺车缓缓驶入临淄城的吏士区,径直向公子汲的府邸驶去。青铜伞盖下,站着志得意满的猗恭。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只需他翻动三寸不烂之舌,这个吕汲定会乖乖逃往宋国,当年的宋齐联盟是如何破的,今日便再次重演一遍,又有何难?只不过,这场大戏的总导演已从召伯虎换成了新贵荣夷。
秋日的晚霞消逝,一艘独木小舟倏忽融进淄水北岸黝黑的山塬之中,一轮明月悠悠然挂在了山头。公子吕汲站在船头望着天上那一轮秋月愣怔良久,低声喃喃:“你说,我这回走了,这故国还回得来吗?”
“公子,”一旁的猗恭略有些歉然拱手揖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公子暂避他国,也是为了日后重回故国,延续先哀侯之血脉呀!”
“是啊,”吕汲点点头:“当年我被投入下狱收押,幸得有先生从中斡旋襄助,方得重见天日。今日我遭那世子寿暗算,又蒙先生搭救,先生于汲有再造之恩,没齿难忘。只是------”
见他面有难色,猗恭慨然道:“公子有何疑难,但讲无妨。”
“我听说这回伐纪,君侯依然准备与宋国结盟,共同出兵。在这时候贸贸然前去投奔,宋君会收留我吗?”想到废王子皙的下场,吕汲还是心有余悸。
“公子无需多虑,咱们到了商丘,先去求见宋君夫人。她是您的亲姑母,定会伸出援手的,公子不必忧心。”猗恭宽慰道。
“姑母------”吕汲眼前浮现出一张清丽的,永远是慈爱微笑着的脸庞,不由微微点了点头:“年少时,姑母一直最疼我这个嫡亲侄儿,先生讲的不错,她一定会收留我的。”
猗恭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昨夜重黎临去前的话语又在耳畔响起:“先胡侯有一庶子已于旬月前投奔孔地,得子弗父何的姜夫人庇护。如今只要公子汲亦得宋君庇护,便如在宋齐两国间插下两颗楔钉,结盟联兵再无可能。此事关乎师父大计,切切小心行事,务必功成!”
〸可是,那宋厉公子鲋祀可是个厉害角色,若是他看穿了师父的图谋,还会上当吗?猗恭甩甩头,似首要将这些想法抛至脑后,这些本不是他该思虑之事。他只需按荣夷所讲一步步行事也便罢了,想到此,他定了定神道:“公子,夜寒露重,请入舱歇息吧!”
宋宫内庭,一个身穿藏青色斜绣团锦袍的中年男子,疾步向中殿内寝室走去。一路上的宫女内侍无不露出惊讶的神色:宋公一向对夫人礼敬有加,何曾如此满面怒容地来找夫人?
内寝殿内,厉姜正端坐堂中与远到的侄儿吕汲说着话,神色无比和蔼:“你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明日我便求君上给你赐块封地,以后便在此处安顿下来。”
吕汲面上泛红,低声道:“姑母,听说姑父他准备与齐国合兵攻纪了。侄儿这般得罪了齐世子,姑父他------肯吗?”
厉姜还待解释,冷不防瞅见宋厉公正站在门口。她愣了半刻,还是吕汲连忙作揖行礼,恭敬道:“不知姑父驾临,内侄有礼了。”
子鲋祀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先出去,我与夫人有话说。”
吕汲事败来投的,哪里敢多话?转身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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