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说到这里,召伯虎再不点出实情就不合适了,他肃然起身答曰:「禀大王,这个荣夷便是卫侯推荐过的那位名士,大王您忘记了吗?」
「啊,是了!」姬胡一拍脑门:「嗨呀,我说怎么这个名字听起来这么耳熟,原来真是卫和提及过的那位谋士。上回少父不是说去考察此人吗?这些日子诸事繁冗,孤也忘了问了,少父考察过此人吗?」
「这个么------」召伯虎踌躇了,看姬胡样子对此人颇为推崇,目下又是大用此人之际,若自己贸然提出相左意见未免扫兴又突兀。想及此处,他支应道:「臣自去冬以来也是一直忙于案头,竟将此事忘诸脑后,实在是罪过!」
「少父日理万机,不记得也是正常的很,不必在意。看来这个荣夷与孤还是有缘,兜兜转转终还是因缘际会了,你说巧不巧?」姬胡看来兴致不错,朗声大笑起来。
「对了,大王,」召伯虎很不想再把话题纠结在荣夷身上,直问道:「那些被毒死的刺客果真是江汉口音,大王没听错?」
「没错。」姬胡十分肯定:「孤幼时跟随少父出征荆楚,对江汉口音十分熟悉,孤百分之百肯定。唉!」他狠狠一捶桌案:「城中传言道这回攻入王宫与相府放火的是猃狁密探,孤看未必,八成是那鄂国顶着猃狁的帽子在作恶呢!」
虽然他是从王宫密道逃出的,并未亲眼看见宫城被掠烧的惨景,可来召府之时,可是亲眼瞻仰了那犹带着暗红血迹的大门和石阶,能不心惊肉跳吗?
召伯虎摇摇头:「可惜那伙歹人行事缜密,无论是王宫还是相府皆未留下一个活口,能抓到的皆是一些不知内情的小喽罗,如之奈何?」
此事已不言自明,歹人策划王宫纵火,趁乱弑君;外头策应攻击相府,除去身在相府的四王子皇父。如此,先夷王的两个嫡子都尽数除去,王位就该轮到谁了?这是傻子都能想明白的事。每每想到此处,姬胡无法不对鄂国恨得咬牙切齿。然最大获利者虽然明显,却难以握有实证,想要除去在江汉日渐坐大的鄂国,更非止一日之功。
君臣对坐唏嘘良久,最终决定暂且忍下这口气,容待日后徐徐图之。
凤鸣台密室之中,荣夷师徒二人亦在抵首相商。
「师父,您为什么把那个小子就这样放走了?还对他那么客气?」重黎十分愤忿,在他眼中,师父有如圣人一般,诋毁师父有如亵渎神灵。
荣夷淡淡一笑:「徒儿,你可知那位公子是何人吗?」
「是什么人?还是天子不成?」
「你说对了,他就是那位少年天子姬胡是也。」
重黎愣怔了半晌,十分惊诧地注视着师父笃定的脸庞,半天才说出话来:「这------这不可能吧?师父,你怎么知道的?」
「我如何得知么?」荣夷轻哼一声:「你师父楚宫,卫宫,宋宫都出入无数次,见过无数内侍宦官了。那小子身旁那个家仆,白面无须,扭捏作态,一看便是净过身的公公。这镐京城里可只有王宫才用内监,再加上那少年的年纪,以及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