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低声说------”船尾传来撑篙与水声,鄂驭方戒备地望了一眼。叔妘恭敬道:“侯爷且放心,太后娘娘入宫这许多年,外面不是没有铺排的。这船夫也是靠得住的,侯爷有何吩咐但讲无妨。”</p>
鄂驭方这才开口问道:“那件事,娘娘考虑得如何?”</p>
“听闻侯爷亲至,娘娘喜不自禁,奈何身处深宫,行动不得自专,特派婢子前来告知。娘娘说自她忝居假后之后,未曾为族人带去半点实惠,反是拖累娘家为她担惊受怕,侯爷但有所请,以身赴死亦不皱眉。只是------”她抬眼瞟了一眼鄂驭方,舔了舔嘴唇说:“二王子若一直呆在娘娘身边,难免分心不能全力以赴,烦请侯爷设法带其离了镐京才是。”</p>
“怎么?”鄂驭方一挑眉毛:“娘娘还真把那个小崽子当成亲生的了?哼!也罢,转告娘娘,我自会于大朝上请奏,将二王子派去荆汉任监国如何?”</p>
“多谢侯爷。”叔妘叩首道:“侯爷,猃狁人------世为周室仇敌,他们可信么?”</p>
“这就不劳娘娘挂心了。咱们各取所需,又有何虑哉?”</p>
“侯爷做主便是,娘娘久居深宫,唯愿兄长与族人百事顺心。”</p>
其实因周厉王未及亲政之龄,镐京王宫的正殿甚少启用。寻常小朝会,多在东西两座相对舒适的偏殿举行,除了春秋大朝会,几乎从未在这座正殿举行过任何朝议。许多新进大臣入职一二年,还根本没有踏进过这座聚集最高权力的王权庙堂。</p>
今日,当诸侯与大臣们踩着厚厚的红地毡,走上高高的三十六级白玉台阶,穿过殿台四只青烟袅袅的巨大铜鼎,走进穹隆高远器具开阔的王宫正殿时,庄重肃穆之气立即强烈地笼罩了每一个人。</p>
九级王阶之上,矗立着一座九尺九寸高的白玉大屏,屏上黑黝黝一只奇特的独角法兽瞪着凸出的豹眼,高高在上,炯炯注视着每一个臣子。屏前一台青铜铸就的王座,横阔过丈,光芒幽幽。阶下两只大鼎,青烟袅袅。鼎前六尺之外,十五张青铜大案在巍巍石柱下摆成了一个阙口朝向王座的三边形。每张大案的左角,皆竖着一方刻有诸侯爵次名号的铜牌。</p>
来参加秋朝的各方诸侯足有四十余,不是每一个都有资格坐进大殿的青铜案后。按例只有爵位在侯以上,兼为周王近亲或姻亲的诸侯才能牌上有名。</p>
王案以外,东西向另摆着一张青铜大案,案心一张精制的羊皮纸,一方石砚,一支玉管笔。案旁,一只木炭火烧得恰好通红又无烟的大燎炉,映红了召伯虎俊逸而凝重的脸庞。这是相案,恰到好处的体现了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p>
“大王驾到——”内侍贾快步从屏后走出,站在王台上一声长呼。</p>
“见过大王!”诸侯与大臣们整齐一拱手。</p>
姬胡闪出白玉屏,今日全副冠冕,头戴一顶流苏天平冠,身披金丝夹织烁烁闪光的朱红袍子,内则一身软甲,腰悬一口长剑,凛凛之气令人不敢仰视。</p>
“诸位请入座。”姬胡向召伯虎微一欠身,一挥手,自己也坐进了王案。</p>
待众人入案,鄂驭方独独上前一步上奏道:“禀大王,召公,我鄂国自北迁以来还未曾有王监降临。@精华\/书阁·无错首发~~值此入谒之机,臣请周室派下王监,以示亲睦之意。”</p>
“哦?”召伯虎略感意外,食指轻叩案板,沉声问道:“依鄂侯之见,何人适合?”</p>
“臣请二王子尚父下临鄂国,不胜感念之至。”</p>
鄂驭方此请一出口,无论是少年天子姬胡还是召伯虎都是大感意外。事实上,对于鄂驭方的任何举动,由于鄂国与周王室的微妙关系,他们都是深为忌惮和防备的。然而,任谁都没有料到,鄂驭方竟然直接提出了二王子姬尚。</p>
二百一十二鄂侯之请</p>
父这个人选,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鄂姞的养子似的。如此这般把结党营私的举动放在明面上,一时倒让人不知如何应对。</p>
“二王子尚在垂髫之年,童稚之子,尚不能离了兄长照拂。岂能担任监国之重任?鄂侯之请只怕思虑不周也。”姬胡毕竟稚嫩,还是召伯虎想了个充分的理由来婉拒。</p>
不料鄂驭方却丝毫不肯相让,再次一揖道:“大王,国公请听臣一言。尚父非其他王子可比,其生母纪姜与番己王后之恩怨纠葛,天下皆知。纪姜已被先王赐死,而大王登其已来,以长兄之义独自抚育失母之三王子与仲姬,独独只有二王子抚于舍妹宫中。这------二王子身份尴尬,若长留于王宫之中,与大王不利,与二王子更不利,舍妹忝为太后,亦是坐立难安。@精华\/书阁·无错首发~~不如让臣带他前往鄂国,两下里便利。”。</p>
二百一十二鄂侯之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