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令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众人都将狐疑的目光投向卫伯余,心里思忖着:为什么呢?不可能啊!明知不是自己的血脉,竟还要立为世子?这是为什么呀?
公叔华率先发难,愤怒斥责道:“胡说八道!君上既知此子是石家的孽种,又岂会立其为世子,托付江山社稷?这------分明说不通!一定是你见事急,胡乱攀咬!来人哪!立即拖出去诛杀!”
“且慢!”釐夫人优雅地抬起衣袖,柔声劝慰道:“公叔切莫动怒,此人乃为重要人证。若不听他说个明白,恐怕你我很能难堵住卫人悠悠众口。且听听他狗嘴里吐出何物!”
公叔华思忖了一番,无奈地点点头。医者令如蒙大赦,叩首道:
“太夫人,公叔,下臣世为医家,久食卫禄,自然是誓死报效,血脉之事何等要紧,小人如何敢蒙骗?小人给管姬第一回诊脉,便已知其身孕只有两个多月,那决不会是君上的。管姬私下里曾给过小人两斤黄金,要小人代为遮掩。可小人左思右想,深觉此事干系重大,弄个不好便是灭九族的死罪。数月为此踌躇,终于等到君上回来,小人第一回禀报时便将此事和盘托出。可是------”
“可是什么?”公叔华离席追问道。
“可是君上他------初闻此事,似乎十分震怒。小人伏地了好久,只听君上重叹一声,嘱咐说此事他已知晓,让小人不要对任何人提及,他自有主张。尤其是------”他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釐夫人:“尤其是太夫人,一个字都不能吐露。”
釐夫人轻蔑地瞟了一眼卫伯余,故意问道:“为什么不能告知本宫?”
“小人万死。”医者令叩头不止:“只因太夫人与君上关系不睦,已是人尽皆知。若让太夫人知晓此事,定会拿来大做文章。公子和原本已是势大敌匹,若再被太夫人拿住这个把柄,君上自会忌惮。”
“那你为什么不从一开始便禀告本宫,反而等到君上回来才告知此事?”釐夫人追问道,她必须堵住这个口子。
“一来是为了君上计,小人若先告知了太夫人,怕会对君上不利;二来,管姬与石少夫人对下臣亦是威逼利诱,还派人入驻臣家。小人怕他们会对家人不利,不敢声张。只想着偷偷禀报君上,既尽了人臣本份,又可保全自身。”医者令越说声音越小。
“你这个油嘴滑舌的奸佞之臣!寡人何负于你,你编出这般谎言来诬蔑与寡人?”卫伯余听了这许久,眼见众人的狐疑的目光如刀片般向自己袭来,由不得不怒了。
釐夫人使了个眼色,殿前的两名侍卫得了信号,一左一右挡在医者令身前,以防卫伯余激愤下动手。卫伯余见此情状,更加恨恨,大吼道:“好好好,那你可说说,寡人明知管姬之子乃石氏余孽,为什么还要立他为世子?”
“这------”医者令嗫嚅着:“这个下臣却是不知。”
<b/> “他不知道,妾来说。”许久不曾再开口的仲子说话了:“君上年已三十六,膝下却无一子,眼见公子和在国中一呼百应。若一旦有个好歹,这卫国可就是卫和的了。管姬之子虽非亲生血脉,但大可拿来做个‘挡箭牌’。先立为世子,让太夫人与公子和断了念想;另一方面,也可让石氏一族死心塌地效忠于君上。待他日,君上再有别的公子诞生,亦可随时废了此子,两不耽误!”
“胡闹!”釐夫人一拍桌案:“这是你听君上亲口说的?”
“非也!”仲子声中满是委屈:“君上对臣妾冷若冰霜,此等机密之事,如何会告知?这是管姬的侍女偶然曾听见的。此女已在殿外,太夫人可传她入殿,一问便知。”
那侍女入得殿来,眼见一地血迹,已是吓得魂不附体,“扑通”一声跪倒:“太夫人,公叔,饶命啊!奴婢只是伺候管姬娘娘,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公叔华这小半天经历这么多变故,已是疲惫不堪,此时强打精神问道:“你且说说看,管姬身孕之事,君上是否知情?若有半句虚言,立刻斩首!”
那侍女战战兢兢答曰:“奴婢不十分清楚。但------但君上刚回来那几日,待娘娘十分亲热,自从有一回拌嘴后,就------就有些冷淡了。虽然常常来,但却是与娘娘分床而居。”
“为什么事拌嘴?”釐夫人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