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管姬闷闷不乐,侍女劝道:“娘娘不必担心,医者的话也不是全对的。我听嬷嬷们说,娘娘是宜男之相,这一胎保管一举得男。到时候,君上必会废了仲子,立娘娘为嫡夫人。等到世子即位,娘娘您便是这卫国最尊贵的女人,如太夫人一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何不好?”
“真的能如此吗?”管姬颇有些动心,真的能从此摆脱被人摆布的命运吗?腹中的胎儿动了几动,她的心被牵动了。或许,真的能凭借这个孩子青云直上亦未可知!也许自己真的该赌上一把?
与花团锦簇的尧母宫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正夫人仲子宫前门庭冷落,寂寥凄清。
不过仲子的心情却并不荒凉,听了侍女的回报,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竟有此事?我要去禀报君上,把那个贱人打入冷宫!”
“娘娘,”侍女拉住她:“你千万不能去!君上正在兴头上,决不会相信你的话。再说,就凭石府内一个侍婢的只言片语,也无实证啊!若想成就此事,还得布置周全,不击则已,一击中的才是!”
仲子收住脚步,喃喃道:“你说的对!我的确是人微言轻,若无强援,断难成事!可有谁能帮我呢?”
侍女附耳说了几个字,仲子露出笑容:“对对对,太夫人也断不想看到君上顺利立世子的------”
“尧母宫”的匾额额挂上去一个月后,管姬终于有了阵痛的迹象。挣扎了一整天,终于生下一个男孩。稳婆的报喜声响彻屋顶:“生了生了!是个又白又俊的胖小子!恭喜君上,贺喜君上了!”
“我有儿子了!哈哈哈------我卫国终于有了世子,哈哈哈------”卫伯余的笑声几乎把屋顶掀翻。
管姬苏醒过来,挣扎着要去看孩子。只是一个红红皱皱的小肉球,哪里看得出又白又俊了?不过,倒的确肥壮,圆头圆脑的,胖鼓鼓的小脸颊,轮廓清晰的鼻梁,肿肿的眼睑下头是一条秀长弯弧的眼线,很瞧不清五官如何,只是不断发出小动物般的声响。
稳婆红光满面地从外头进来,眼角都带着笑意,一迭声地向管姬贺喜:“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了,君上喜得不得了!若不是咱们拦着,早冲进来了!夫人,君上急着看世子,奴家就抱出去了。这孩子长得俊,像娘娘!”
“等一下!”管姬虽累得脱力,但依然强撑着把孩子看了又看,从透明粉红的小手指,小脚,一直到他那皱成一团的小耳朵。这才心虚地问道:“你说这孩子长得像我?”
“是啊!那还有假,将来准是卫国第一的美男子呢!”
管姬无力地挥挥手,任她去了。既然一开始就撒了谎,接下去只好把这个谎继续圆下去了。
婴儿的洗三礼一过,卫伯余颁下诏令,管姬产子有功,自此后卫宫称其为如夫人。待婴儿满月之时,即正式封其为世子。
虽早有预兆,但当靴子真正落地之时,卫宫中众人反应不一而足。
釐夫人只是嘴角冷笑一声:“好哇!也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待那孩子满月,本宫定会送一份大礼!哼!”
仲子听到侍女的回报,则难以抑制住内心的愤懑:“一个水性杨花的贱货,也配称为如夫人?哼!君上的心思我懂,姬姓诸侯册封正夫人是要给天子上表的,那贱人亦出自姬姓,天子怎么会准奏?于是便称个如夫人,比肩与我的意思。好吧!你既不仁我亦不义------”衣袖下,她攥紧了拳头。
上大夫石角在卫国世代为卿,地位尊崇,位极人臣。然而饶是他一生见多识广,在被釐太夫人召见之后,也不禁心惊身摇,不敢置信。他石角竟然会有愚蠢到这般发指地步的儿子和儿媳?!
“老夫素日知道你好色,家中略有姿色的侍女皆被你淫遍。却不曾想你如此色胆包天,连君上的女人你都敢打主意?你------”石角指着嫡子的手指在不住地颤抖着:“你胆子太大了!”
当着母与妻的面,被指责好色荒淫,石适子的面皮一阵青,一阵红,臊得连头也抬不起来。见父亲胸膛起伏得厉害,只得赔着小心说道:“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不是。可------父亲既知儿子的禀性,那管姬如此姿色,儿子如何按捺得住?要怪,就怪君上不该把这般绝色的外室放在我家!”
“你------”石角气得浑身打抖:“你还敢指责君上?传家法,今日我便打死了你这逆子,老夫自去向君上请罪!”
“老爷!且慢------”一直不作声的石夫人见丈夫真的发狠了,立即跪挡在儿子身前,泣涕皆下恳求道:“老爷千不看,万不看,也看在多年夫妻情面上,饶了这个逆子吧!妾头前二子早夭,三十五六才生下这么个孽障,如今妾已是快入土的人了。老爷真要打死了他,便------先把我打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