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谈既有了意向,隗多友便该返国了。来时经过孤竹国的那条路线是不能走了,若是向东直行,经过一片水草丰美的草场便可直入卫国北界,可那偏偏是隗戎部的草场,也走不通。那么便只剩下一条路可行,向东南方向经过一片沙漠从西北境归国。这片沙漠面积不小,若是一切顺利的话也得至少跋涉两三天才能穿过。
隗多友的准备还算充分,他将枣红马的蹄子包好,以防被滚烫的沙砾所伤,又装了满满一大革囊的清水,这才向着茫茫戈壁进发。
走了约摸半日,正值初夏,阳光炽烈,整个沙漠热气蒸腾,隗多友擦了擦额上的汗,取下腰间的小水袋正要补充些水份。忽听前方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驼铃声,隗多友抬头看去,不知何时从沙丘另一边翻过一只骆驼,已缓步踱至眼前。
骆驼上那人全身罩在一件黑色大斗篷里,面上蒙着黑纱,只露出了两只眼睛。隗多友见他装束奇怪,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那人在隗多友面前停住,打量了他一阵,突然问道:“可是卫使隗将军?”
也不知是哪里的口音,字字说得极为生硬。隗多友点了点头,问道:“阁下是哪一位?”
那人并不说话,催着骆驼前行。隗多友暗自疑惑,斜眼看时,那人的斗篷居然像风帆一样鼓了起来,似乎是伸直了手臂对着自己。隗多友心中一动,身子猛地后仰,紧靠在马背之上,右手顺势将负于马鞍上的大黄弓取了下来。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狼牙箭贴面而过,只差寸许便射到隗多友。那人眼见一击不中,料知无法得手,便跳下骆驼做逃跑状。隗多友正弯弓搭箭,准备等他稍走远些便一箭发出,不料此人杀了个回马枪,向着隗多友的马鞍猛得一扑。只听“哧”的一声,似乎什么东西被割破了,接着是“哗哗”的水流声。
坏了,隗多友暗叫不好,一定是装水的革囊被他割破了。那人趁隗多友分神之机,转身便逃。隗多友冷冷看着那人的背影,左手撑开弓弦,将箭矢搭上,眯着双眼,瞄得准了,拇指一松------不远处,那人摇晃了几下,终于仆倒在地。
隗多友一步步走近,那人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了。隗多友看得真切,方才一箭正射中那人的背部,绝无可能立时致其死命,他躺着不动,多半是想麻痹自己,以做最后一拼,是以始终不敢大意。
到了近前,那人仍是毫无动静。隗多友用天月剑顶着他的头部,右脚一勾,将他的身体翻转过来。那人的胸前赫然插着一把匕首,深及左胸数寸,地上淌了一滩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