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夷王这几日如同失了魂一般,只一日日地在妻子灵前守着,吃睡都在棺柩旁边,什么都不想理会。若不是召伯虎来回禀的事情涉及王后之死,他怕是也不会接见的。
听完召伯虎的奏报,晦暗的厅堂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召伯虎躬着身子等了好半天,才听到周夷王低沉略带暗哑的声音响起:“孤曾说过,无论涉及到何人,都必须一究到底。鄂姞自也不例外,也罢!来人!”
内侍贾正守在门口,闻声而入:“大王有何吩咐?”
“你陪召国公内宫走一趟,赐夷己鸠酒一杯,亲眼见她喝下去。她身为王后的媵妹,如今王后既已逝,她便该相随于地下。”
召伯虎吃了一惊,明明是说鄂次妃的事,怎的又扯到了夷己身上?虽说那自尽的小内侍原是夷己宫中的近身宫奴,可人已死,也没拿到实证啊!可周夷王脸色铁青,显是不容置辩的样子,他也不便多说。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惊疑,姬燮又补了一句:“先将梅子与鄂妃宫中所有人都一一拷问,孤就不信撬不开这些奴才的嘴!”
他忽地站起身来,轻轻手抚着番己的棺木,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棺中人低声呢喃:“阿己,谁害的你?孤定要一一把他们揪出来,一个也不能放过!”
这最后几个字是从牙缝中一个个迸出来的,带着彻骨的寒意,召伯虎只觉得背上一阵发毛。
“咣当——”一声巨响,一个眉目清秀的宫女从杌子上跌落,项上的白绫崩断,片片飘散如飞雪一般。
鄂姞上前一步,用双臂生生接住宫女的身子,一脸焦灼:“梅子,你怎的这般想不开?你我自幼情同姐妹,有我的便有你的,为什么非要走这一步?”
梅子咳了几声,吐出一口含着脓血的痰液,哑着嗓子说:“娘娘,就让奴婢去吧!您就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奴婢头上,横竖都是一个死!奴婢不怕的------”
“宫中谁不知道你是我的贴身侍婢,你做的便是我做的,有何不同?梅子,你可再不能这么傻了------”鄂姞还待再说些什么,忽听外头一阵喊:“内侍贾大人到!召国公到!”
也没待通传,召伯虎与内侍贾已带着数十名内侍与嬷嬷闯了进来。一进屋,就见到地上覆翻的小杌子,破碎的白绫与梅子脖子上明显的勒痕,二人对视一眼,心道:幸亏来得及时,再晚一步怕是没活口了!
内侍贾心道侥幸,再不肯耽搁时间,一打眼色,两个宫嬷会意。二人齐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挟住了梅子,令她动弹不得。梅子两边被挟住,也不知被那嬷嬷如何拿捏,只觉双臂酸软,挣扎也使不出劲来,只能奋力地左右扭动身子。两个嬷嬷反向把她胳膊一拗,肘部顿时传来钻心剧痛。
梅子哎哟痛呼出声,疼得几乎淌泪。鄂姞见不得她受此苦楚,愤而冲着内侍贾大叫:“大人,梅子乃我的贴身侍婢,你当着我的面如此折磨欺侮,可把我这次妃放在眼里?”
内侍贾只是冷哼一声:“奴才只是奉大王之命行事,梅子涉嫌买通稳婆,谋害王后性命。为了防止她再次自尽,毁了人证,只得使些手段出来。”他思忖了一番,又说:“这女子很是忠心,为防她咬舌,二位嬷嬷可知怎么做了吧?”
梅子还待大叫,一个嬷嬷迅速伸手在她下颚捏了下,梅子闷闷呼痛一声,下巴立刻脱了臼。她半张着嘴,嘶哑着叫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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