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人还是鬼,不会一会怎么知道?”齐姜满不在乎地笑笑。
“吱呀”一声推开侧宫门,走出不上四十步,便到了木桥边。那白影尤自在又哭又笑地,忽听“喂?”一声喊,似是吓了一跳,本能地转过脸来,露出一张涂脂抹粉的长长马脸。齐姜看得分明,这分明是一个男扮女装的宦官!
还没等那人作出反应,三块石头已冲着他的面门砸了过来,他一偏脑袋,一块石头正砸中他的额头,顿时鲜血时流,清晰地喊出“哎哟!”
这一声“哎哟”彻底露出馅,齐姜大喊道:“鬼会流血吗?你分明是在装神弄鬼,待我把你捉住,看看你这一张脸是哪个宫里出来的?”
那“鬼”吓得扭头就跑,齐姜带着二女追过木桥,便也放弃了追赶。她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手掌,冲着那人的背影喊道:“想吓唬我?没到外头打听打听姑娘的本事吗?”
天一亮,齐姜泽水宫斗鬼的故事就像插上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周王宫。召己赞叹不已:“一个小姑娘,不想竟有如此胆色?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此女不凡!”
她忽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獳羊姒说:“吩咐下去,每日夜里在泽水宫畔的小树林里安排暗哨值班,以防不测。齐姜虽有胆色,并非普通闺阁女子,但这后宫中的鬼蜮伎俩,还是不得不防啊!”
“诺!”獳羊姒应声而去。
秋寥宫内,竖刁正捂着刚包扎好的额头跪在主子面前请罪:“娘娘恕罪,都是奴才不中用,误了娘娘的事。”说到声情并茂处,还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看到他这样,纪姜也颇有些不忍,摇摇手中的罗帕道:“罢了罢了,此事也怪不上你。都是咱们小看了那个丫头片子,胆子竟这样大,真是不可小觑呀!”
竖刁委委屈屈地站起来,正待说些什么,忽见一个小宫女步履急促地走了进来,张口说道:“禀娘娘,那个------那个齐姜姑娘来了!”
“什么?”纪姜不由自主站了起来:“她来做什么?”同时与竖刁交换了一个慌乱的眼神。
“说是感谢娘娘接她入宫并安排住处,特意来拜望娘娘,别无他意。”小宫女言语清楚。
纪姜定了定神,一个连位分都没有的女子,别说是没有证据,便是知道事是自己办的,又能如何?她瞟了眼竖刁,吩咐道:“你躲进去,千万别叫她看见!”竖刁一闪身从后门躲了出去。
齐姜带着一名女侍,枭枭婷婷走了进来,顿时室中一亮。她上着一件烟柳色的银错金双凤织锦短袄,下着浅碧色轻柳软纹束腰长裙,头上绾着如云阳的朝月髻,上头只扎着一条累金丝嵌宝石金带饰。整个人如一枝早春风中的玉兰花苞,真是明媚鲜艳至极。
这般模样惹得纪姜心中又酸又妒,端着架子接受了齐姜的拜谢:“臣女初入宫中,得娘娘多方照拂,特来拜谢。特意从国中带来一点心意,万望娘娘笑纳!”
纪姜命宫女接过礼盒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对通体赤金的镯子,打成滚圆的荷叶宽边钏儿状,上头镶有两颗红宝石,璀璨夺目。纪姜面不改色的盖上盒盖,淡淡地说:“多谢姑娘了!我梳妆盒中也有不少这般的镯子,都是大王赏的,本宫都戴不过来呢!”
齐姜闻听此言并无愠色,反而四下张望了一下,装作不在意地问:“咦?昨日引我入宫的那位公公呢?听说他在娘娘跟前最为得力,今日怎么不见他呢?”
纪姜面皮一紧,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今日他恰巧不当值,回去歇着了。”
“那真是不巧了!”齐姜站了起来,深深施了个礼:“娘娘,我还需去中宫拜望,先告辞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纪姜面色铁青,一抬手打翻了案上的礼盒,那对赤金镯子滚了出来,在地毯上滚了老远。
“娘娘,”竖刁从里头走了出来:“看来她已知道了,咱们已经算是打草惊蛇,以后必须得小心了。”
“等着瞧!”纪姜咬着嘴唇恨恨说道。